置身其中,呆得久了,連桑湉這種一路拼殺急流勇進的女漢紙,都難免生出一絲園靜似太古,日長如小年,餘花猶可醉,好鳥不妨眠的懶散慵意。
坐在竹椅裡,膝邊偎著美杜莎的厲桀,又會不會有丁點體悟呢……
放緩腳步,桑湉悄悄躡到厲桀身前。
&ldo;爸‐‐&rdo;她輕叫。
美杜莎一早聽到她回來,興奮得狂搖尾巴直嗚嗚。桑湉撫了撫美杜莎脖頸毛,挨著厲桀蹲下來:&ldo;爸,我回來了。這幾天您還好麼?頭髮又長了,晚上我給您剪一剪。來,讓我看看手指甲,是不是也長了……&rdo;
小女兒低低的絮語,一如過去沒有回應的幾年。桑湉握住厲桀的手,柔柔地一下下摩挲著。
&ldo;爸,您看您的手,現在比我都嫩呢。掌心的繭子沒有了不說,紋路也變淺變少了。&rdo;
擎著厲桀一隻手,桑湉把臉貼上去:&ldo;爸,過幾天我要去阿穆爾,又不能陪您了。不過我可以多拍照片給您看。看看如今的阿穆爾,大鳥有沒有貝諾勒爾多。&rdo;
說著說著她笑了,想起當初的鷹啼梟嘯把褚輕紅嚇得差點栽屎坑裡。
笑著笑著她又道:&ldo;還有哦,我這次在中國見到brayden了,他還跟我提您呢。還有一個叫江湛的帥uncle,說他是您的老朋友。對了,我還吃到了鳳爪噯!可惜沒法兒帶回來給您嘗。&rdo;
笑著笑著她的笑容黯下去,頰邊絨絨碎發刮擦著厲桀掌心喃喃道:&ldo;更可惜的是,您不能喝酒了。爸,我好想再陪您喝幾瓶酒啊,威士忌,白酒,清酒,紅酒……隨便什麼酒。我們痛快喝完再去走幾竿。爸,我現在釣魚很厲害了呢,讓您半場您也未必能贏我……&rdo;
誒?
又是星野老師回來了嗎?
否則為什麼有人在摸她的頭?
其實她沒有在難過。
n年過去,她早認命接受了這一切……
不過桑湉還是抬起頭,先下意識往後瞧‐‐身後並沒站著星野豐。
她又轉回頭看厲桀‐‐嗯,怎麼回事?厲桀居然在垂睫俯望著她。
俯……望……著……她……?
桑湉:&ldo;……&rdo;
怔怔地與厲桀對視著,足足一分鐘後,她的腦迴路才重新聯結與運轉。
呵,沒有‐‐這是她的第一個判斷‐‐厲桀的眼神一如從前般毫無波動,望著她時,與望著一件物體並無二致。
但是‐‐這是她的第二個判斷‐‐但是從前的他,看什麼都是視若無物的。從前的他視線是散的,是沒有聚焦的。
電視的畫面變換來去,他不會有半秒的停駐。放開水喉讓他洗澡,他的眼裡亦沒有水柱。
出現在他面前的光、影、人、狗及腳下的障礙物,他本能地曉得要不要躲,然而再進一步地去捕捉、感受、流連,他就不行了。
此刻呢?他的視線卻有了聚焦。他在看,很清楚很明確地在看,在看她。
並且除了看,他還在觸控她,主動地,自發地,觸控她。
&ldo;爸&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