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所有的一切以後都會是你們姐妹的。就算門不當戶不對,只要你們能夠衣食無憂,平安喜樂,爹也就一無所求。”
蜀玉的眼睛晶亮,略帶揣測的問:“爹爹此話乃肺腑之言?”
“自是當然。”老人一手撐在床沿,正色道:“只是,身如浮萍、性子隨意、喜權勢之人不是你的佳選。婚姻之事不是兒戲,你從小聰慧不露,遇事淡然,實在不適合心比天高的男子。”
“爹爹多慮了。”蜀玉壓著睡葵繡枕,半靠在黃花梨床的牙板上:“女兒從來沒有想過要委屈自己嫁個一個不愛我之人。不管是秦連影,還是今日這祁妄,或者煙嫋樓中的唐烆。”她偷瞄老人的臉色,緩緩地道:“如果可以,遇不到良人,不嫁也可。省得傷心傷情,徒增煩惱。”
蜀老爺一震,爍目在蜀玉的面上端倪片刻,似乎要從中看出真心假意來。
他這個女兒,從小寡言少語,以前還覺得是身子太弱,長日在床給悶的,讓夫人擔心了好久。之後,為了她,蜀老爺特意請了眾多門戶中的小兒小女來府中走動,不是賞花就是品茶,偶爾得了一件稀罕物事也會請人來小聚一番,觀賞觀賞。
同輩中,感情往來增益不少;小輩中,既給蜀玉增了歡顏,亦開了眼界,又得幾知己。賓主盡歡。
幼時,蜀玉大多時候都是斜靠在鳳紋盤花紫檀榻上,微笑的與大家說說笑笑;身子大好後,至多也只是與大家學琴、鑑畫、品書一番,再也不多說多做。
恬淡安靜地如歷世多年,看盡繁華,憑端讓人更加憐惜。
如果她是大女兒,這般性情倒是讓家人喜悅有之,稱讚‘端莊賢淑’。可她是小女兒,身子骨又弱,最多是被人稱為‘嬌弱如花’,當細細看護。
不覺中,家人也就越發疼愛,只覺得給予她太少。她越是不說想要什麼 ,家人就越是要操心給她什麼。
而今,親耳聽得她這番言語,蜀老爺心中絞痛,只能撫摸著她的髮際,苦笑道:“如若你到了徐娘之年,依然孤身一人,還要面對外人的閒言碎語,到時,不怨懟不忿恨?”
蜀玉俏容展開,莞爾的問:“爹爹怕玉兒吃垮了家裡不成?再說了,我蜀家難道缺了玉兒這一脈,就再無續血傳宗之人?”
“你大姐已經誕下一子一女,雖然是夫家姓,到底也是蜀家孩子。以後再添兒孫,過繼一個姓蜀也是不妨的。你二姐如今身孕在身,不管是男是女,夫家也不會虧待她。如果真要傳宗之人,在你母親過世後,爹爹早就再替你們尋一房,延下小兒。根本就無需再操心你們姐妹之事。”
蜀玉臉頰貼上老人的手掌,摩擦著:“那是爹爹疼惜我們姐妹。”緩過一口氣,道:“人說兒孫自有兒孫福。爹爹已經為我操心太多,這次,就由著上天來操心吧。橫豎,是女兒的終歸跑不掉,不是女兒的求來何必。從小,玉兒就知道,人要順天命。身子這般,玉兒不曾牢騷;嫁娶之事,是自己選擇,更是不會怨懟的。世間人情冷暖都逃不過一個‘利’字,只要我的身家在,外人自然不敢得罪我,我又何來的忿恨。”
“哎!”老人嘆息一聲:“你怎得生就這般性子。不似我,倒似你母親。面上什麼都不說,心底早就有了計較。枉費家人瞎折騰,你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就連這秦家……罷了罷了,這也是你第一次對爹爹要求之事,就順了你一回。”
蜀玉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蜀老爺又補充道:“良緣不來,你就安心在家順心順意的過;紅娘入門,那人也還得爹爹審過一番才能定數。”這樣,還是怕蜀玉之後被人騙了拐了欺了,可憐天下父母心。
這樣,已經大大出乎蜀玉意料之外,哪有不趕緊欣喜點頭的。
只是這麼一會兒,她就覺得精神頭過了,再次躺下去之時,就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