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問道,“皇上呢?”
“皇上此時正在召見大臣,才還傳下旨來,要娘娘好生歇著,說不必回靜延宮去了。”
我停住手想了想,“清心殿到底是皇上安寢並批摺子的地方,縱然是妃嬪侍寢,亦是不能到天亮的,咱們不能壞了這個規矩,回罷。”
“那,皇上那邊……”蔣秀有些猶豫。
我淡淡一笑,命她請進劉喜來,吩咐了幾句,就徑直打轎回了靜延宮,此時,天色黑沉,幽涼的晚風吹進我的轎子,有著怡然的涼意,我掀開簾子向外看去,各宮裡星星點點的燈火映照下,整個皇宮一片安詳寧靜,再不見一絲殺戮和血腥之氣。
乾淨,寧和,平靜!
第二日一早,英宏進榮壽宮覲見太后,出來之後就下了密旨,賜死良昭儀。
安槐親自過來將這個訊息告訴了我,然而我竟似沒有一絲的歡喜,回想起她昨日臨走前的那一眼,裡面包含的絕望和不甘,我心裡忍不住一顫,竟然暗暗的酸了起來。
沉默了半晌,我方略一略散落下來的髮絲,問道,“什麼時候送她上路?”
“回娘娘,就在今兒晚上。”安槐卻是波瀾不驚,想是已經見慣了這個。
我微微的嘆了口氣,“但願她來生來世,再不要進到這樣寂寞森冷的地方來!”
看了看安槐,我又嘆了口氣,轉了話題,“錦元宮那邊如今又在惦記著挑你的刺兒,雖然說李德有過過失,她做事一時不好再像以前那樣直接明顯,然而你到底還是要小心些。”
安槐聽我這樣說,臉色不由凝重起來,他向我深深一拜,“奴才謝娘娘昨日的救命之恩。”
我無力的一擺手,“昨天救你的是皇上,並不與我有什麼相干,你別動不動就謝我。”
“但若不是娘娘提點,皇上又哪裡能想得到當年的事,娘娘待奴才如何,奴才心裡明白著呢,”安槐語氣誠懇。
我只得輕輕一笑,“你也幫了我許多忙,我早說了,大家都不容易,不過是互相關照著過罷了。”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來,“霓霞宮裡有個太監,嗯,就是那小木頭的師傅,和那個死了的何管祥之間,好似蹊蹺得很,聽小木頭說,何管祥很是關照他,卻又等閒不讓他出霓霞宮,是以,他連我和安婕妤都分不清,你去查檢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槐點頭答應著,我想了想,又道,“良昭儀平日喜歡花啊草兒的,好像對毒草等也有一點研究,如今她宮裡的總管太監已經死了,她自己也就剩這半日的功夫了,必然也是不會說什麼了,小木頭的師傅和那何管祥走得那樣近,只怕會知道些什麼?你留心些,問問他這個。”
那秋藤草到底不是尋常的東西,她既然能弄進這個來,只怕再有別的什麼,也未可知。
安槐一一的應了,我見外面的天色已經不早,於是擺了擺手,命他退了。
已經是七月了,天氣愈發的炙熱,我懶懶的靠在臥塌上,只是木木的盯著掛在對面牆上的那幕東山尋隱圖,“欲往東山尋隱境,人間何處不喧囂。”
如今想來,只怕有這念頭的,也不止我一個了。
這樣黯然一天,到了晚上,英宏過來瞧我頭上的傷,他輕撫著我的額頭,心疼道,“凝霜,你怎麼那樣傻?”
他的語氣裡溫暖如三月春風,讓人不自禁的想要忽略掉那些隱藏在身邊的暗潮洶湧,我心裡一酸,不由掉下淚來,也不說話,只是緊緊的抱住他的肩膀,眼淚無聲,只是一滴一滴,滲進他月白色雲錦團龍的衣服裡。
他默默的擁著我,輕輕的拍著我的背,好容易,我平靜了些,他才輕聲道,“你記住,不管如何,都有我在,凝霜,你別怕。”
他復又定定的看著我的眼睛,“以後,再不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