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交河,並強迫當地居民放棄傳統的佛教,改信###教。在那場戰爭的最後,車師人把婦女兒童全沉入井裡,以免他們遭受侮辱與奴役。這些井的遺蹟,我在二十一世紀看到過,現在,我走在交河城的大街上,又再次看到了這些井。據歷史記載,當年蒙古人破城後,實施他們一貫的燒殺搶政策,一座一千五百多年的城市,就此全部摧毀。而現在於市中心的全大佛寺,一旁用厚土牆砌成的王宮,還有官舍,到了二十一世紀,都殘留著烈火焚燒的痕跡。
交河是我們到達敦煌前的最後一個大城市了,所以呂光宣佈休整十日。因為羅什身份高貴,我們沒有住驛站,車師王特意安排我們住在王宮裡。當天晚上軍師王還在大殿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宴會,羅什和我都應邀參加。宴會上車師前部王提出請羅什到王家的大佛寺講解大乘般若要義,呂光不好推辭,只能同意。羅什的回答則是:他需要準備一天,後日再開始講法。我奇怪地看看他,講法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什麼時候需要準備了?只要告訴他想查尋什麼經文,想知道什麼佛學含義,他可以出口成章,連思索的時間都不用。他的腦子,就是一座最全面的藏經閣。看他偷偷對我露一個意味深遠的笑,我更是疑惑。宴會結束給回到我們的房間,我迫不及待地問他,他卻只是抿嘴笑笑,一臉神秘感。
第二天一早起來時不見他。本來他就起得比我早,所以我以為他應該是在外做早課,便不以為意。因為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這是我進交河前期盼已久的。能在交河最鼎盛時期實地考察,這對我來說太有意義了。就算我不打算回現代,可是骨子裡對歷史考古的熱愛,卻是怎麼都抹不掉。我以較快的速度漱洗完畢,興沖沖地打算出去,剛跨出宮門,整個人便傻掉。
六十一 吐魯番的記憶(2)
一個背影看上去無懈可擊的高挑男人,月牙白短衫,捲曲的褐色披肩發,似有仙家的飄然之氣。聽得身後的動靜,他轉身面對我,晶亮的灰眸裡流淌著一江春水。
他看一下自己的裝扮,向我伸出手臂,笑意昭昭:“今日,沒有什麼高僧鳩摩羅什,只有陪妻逛街耍玩的一介俗客。”
我正眼冒紅心地看著這位卓然的仙人,聽他如此說,不禁有些氣急:“我那可是工作,不是逛街耍玩。”
他失笑,微搖搖頭:“好,那我這俗人,今日便陪妻工作,以供驅使。”
難怪昨晚這麼神秘,想必他早就盤算好了。他這樣把我的喜好放進心裡,讓我怎樣都忍不住咧嘴笑。手伸進他的臂彎,與他一起往外走。突然想起一件往事,我便問道:“老實告訴我,那年蘇幕遮最後一日,你是不是來尋過我?”
他腳步有點滯黏,臉上迅速飛過紅暈。一向口才極健的他竟然有些語結:“你,你怎知道?”
“因為十多年了,你扮俗世模樣的口味一點都沒變。”我哈哈大笑,想起往事,不由滿懷感慨,停下來嚴肅地面對他,“上一次,我沒有來得及告訴你,這次我一定要說出來。”
他面色一凝,探向我雙眼,那惴惴不安的模樣讓我實在憋不住,笑得彎腰:“我要說的就是——你的這身打扮,真的很好看。”停住笑,迎上他暖暖的目光,由衷地讚歎,“羅什,你是我見過的,最英俊最有味道的男人。”
他愣一下,隨即浮出的靦腆微笑將整個人染得光彩奪目:“皮相如何,羅什從未在意。再說,都已三十六歲了,哪還有什麼英俊。”
我搖頭,看著他笑:“三十歲之前,長相由父母定。三十歲之後,便是由自己定了。俗話說:貌由心生。書卷氣質,曠達歷練,都是後天所得。心境開闊之人,面貌也同樣能反映出來。有些男人只是年輕時仗著父母先天饋贈,卻越長越無味。肚腩挺出也不禁飲食,只會謾罵命運怨天尤人。這樣的男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