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外行藏(二)
古寺零落,林間靜謐無人,遠遠禪房處圍了皇家護衛,落薇見呵斥無用,瞪著眼睛踩了他一腳,葉亭宴恍若未覺,就是不肯放手。
不僅如此,他還刻意湊近了些,以氣聲道:“此間並不安穩,隨時會有林衛經過……娘娘還是噤聲,別叫他們發現的好。”
落薇被他這表裡不一的言行氣笑了:“噤聲?大人自己不放手,卻叫本宮噤聲,本宮還真當你不知恐懼呢。”
葉亭宴在她腰間摩挲了兩下,皮笑肉不笑地道:“臣怎會不知恐懼,但臣知曉,娘娘膽大,必然能夠庇佑臣,若非如此,臣當初遞信相邀時,娘娘為何欣然赴約?”
落薇冷笑一聲,反唇相譏:“話這不還是說回來了,論膽大包天,本宮哪裡是大人的對手?大人是陛下的近臣,居然敢覬覦本宮、私下邀約,如今還放肆僭越……君臣之道、人倫綱常,在大人眼中不值一提,你如此行事,有何顏面質問本宮?”
葉亭宴挑眉看她,並不回答,反倒十分愉悅地笑了起來。
此人心思縝密、詭計良多,今日放肆行事,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情。
或許還是她不夠了解他。
落薇猜不出他的目的,激將呵斥皆不得,靈機一動,乾脆伸手抱住了對方的脖子。
葉亭宴始料不及,身體僵了一僵。
見此舉有用,落薇心下反倒定了些,於是她微微踮腳,貼近他耳邊道:“既說到膽大,本宮突然想起,提醒大人一句——為本宮效命,如刀尖行走、臨淵履冰,你要價高些,本宮不在乎,只盼你到時不要膽怯才好。”
葉亭宴扶著她腰側的手終於卸了力,落薇脫離一步,剛要開口,他卻突地後悔,又將她扯了回去,同樣湊近她耳邊道:“娘娘所託,臣自是刀山火海、甘之如飴。”
說完這句,他終於徹底鬆了手,拂拂袖側便傾身跪了下去,開始不怎麼真心實意地道歉:“冒犯娘娘,臣萬死。”
這次居高臨下的成了落薇,她低頭看去,沒有叫他起身:“葉大人,高臺一別判若兩人,本宮倒想知道,是什麼叫你改了心意、不肯再在本宮面前裝下去了?”
葉亭宴“哎呀”了一聲,順口謅道:“娘娘此言,臣萬不敢受,須知臣之舉措,皆是因為‘情’這一字——娘娘可知,自從多年前扶靈進京、結識娘娘後,臣便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一顆心都落到了娘娘處去,總盼著有朝一日能夠重見。皇天不負有心人,如今臣終於尋到了機緣,一時情難自抑,見娘娘用得上臣,才冒險遞了那個信兒去。”
“臣萬萬不曾想到娘娘肯來赴約,又驚又喜,怕娘娘不懂,不敢冒犯,誰料娘娘當日行事,叫臣如在夢中,只得落荒而逃。”
落薇聽著他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嘴角抽搐了一下。
葉亭宴還在一臉哀情地繼續演戲:“今日臣又撞上娘娘,直如襄王遇神女,一時忘乎所以。於是臣懷揣一腔真情,盡述這有情之樹的傳聞
,怎料娘娘忘了昨日臺上衷情,冷麵以待,臣傷心悲憤,犯下大錯,實在是萬死難辭其咎。”
他變臉飛快,信口開河、滔滔不絕,連落薇都聽得怔愣,只覺此人合該去戲班子中唱戲,才不辜負這一條“三寸不爛之舌”。
轉念想他若不是如此行事,怕也討不了宋瀾的好。
落薇思前想後,越想越氣,欲踢他一腳,卻恐他再行不軌,只得生生忍了,憋出一句:“起來罷。”
葉亭宴尚未出戲,哀哀道:“娘娘不信臣之言語麼?臣在此樹之下,願以亡父亡母立誓,臣對娘娘之心,日月明鑑、山河動容……”
落薇聽得咬牙切齒:“葉大人說話可要小心,舉頭三尺有神明,況你我今在佛寺之中,胡言亂語,是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