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我們劉家玩弄於股掌?”心善的劉夫人沒有笑。
節南慢慢放下茶杯,一雙眼一對眸,黑白清澈分明,“夫人言重了,我天性便是如此頑劣,別人越想讓我不要做的事,我偏要死撐著去做,即便心裡是極不情願做的。”
劉夫人肅色,“因儷娘說了退婚,所以你反而催婚,是這道理麼?”
“這會兒只有夫人與我,我自不敢狡辯。”節南不否認。
“你這般的頑皮性子,我還以為只是對你爹一人而已。”剎那,劉夫人心中大石落下,神情舒緩不少,“我聽雲謙說了,你要我們退還訂親信物。”她差點以為,是桑六娘後了悔,想要劉家履行婚約。
說到這份上,節南也無意再耍壞心眼,“正是。”
她爹到底拿什麼給劉家當訂親信物,她太好奇了。若是值錢,又馬上能夠換成現錢的物什,那她回去就給爹上足一支香,也可對全家留給她的臭攤子少憤恨一些。
劉夫人走進裡屋,不一會兒就捧了一隻小小的寶藍錦盒出來,送到節南手邊,“六娘,今日你若收回這盒子,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今後反悔亦不能了。”
節南微蹙葉眉,心裡猜著盒裡能裝得下什麼值錢物什,應得便有些漫不經心,“夫人果真慈心大善,莫非我不收回這件東西,我與大公子的婚約還能作數不成?”
劉夫人淡言,“那是自然。當年這樁婚約情不情願且不說,我家老爺一言九鼎,重諾甚於重命,你回來之時,他又堅持道絕無可能由劉家退婚。”
原來,就苦苦候著她呢。
節南指尖一挑,盒蓋跳開。
第18引 魚塘密聽
水仙玉瓣金蕊,任一縷綠帶點著水波,一圈圈輕漾。
風不冷,冬陽捎著暖,積雪似遠,這日幾聞春近。
節南在一座小小曲橋上立定,望著園中幽景。
不知劉夫人是疏忽了,還是高興忘了,居然沒遣個婆子丫頭送送客,讓她如入無人之境,剛剛察覺自己走岔了路。
可她不慌不忙,心想橫豎就是最後一趟來,當作遊園亦不錯。因此,不但不返回去找路,乾脆反客為主,到亭下抄出一包魚食,背靠一塊大岸石,安然喂起魚來。
一邊喂,一邊還說話,“你們究竟是什麼魚,每瞧你們一回,都能比上回胖一圈。我身邊倒有個跟你們挺像的,不過她是人,你們是魚,養她胖一圈,累瘦我兩圈。”
魚兒越聚越多,沸騰了她腳下的水。
“不用搶,今日我也不做小氣之人,盡餵了你們就是。”她說得大方,投食姿態卻半點不大方,捉一把魚食,要倒回袋子好幾回,掂量來去的。
“你們覺得我好,是麼?真是呢,我自覺還能討人喜歡,只要我花些心思。打從出了鳳來,不說人見人愛,那也是被喻過仙女的。唯有這裡,待得鬱悶極了,霸王烏龜惡之女,砸得我滿頭包。”一聲長又長的嘆息,忽聞動靜,見不過是一隻麻雀跳梅枝,便安心繼續,“你們說,這能怨我麼?孃胎不能選,出生就有說一不二,還自以為諸葛亮的爹,兩個唯老子命是從的笨蛋兄長,還有兩個不愛往腦袋裡裝稻草以外東西的騷包姐姐,是我的錯麼?”
“對嘛,不是嘛。”她將魚兒的歡騰當作鼓舞,“所以,這麼個地方,我能常回來麼?不能回來,在外漂零,父母兄姐全不可靠,自己想要混些舒服日子過,又談何容易?一不小心,長成了如今這副口是心非的樣貌,改不了,去不掉,我又能跟誰哭一哭,訴一訴?”
麻雀撲楞撲楞,飛走了。
她只望腳下忠心的魚,兩耳不聞麻雀,“你們可知,今日最讓我心悶的,是何事?不,自然不是被退了親,而是當初那份訂親的禮啊——恨不能將我爹從墳裡拽出來,再大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