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是自己受傷,但柳氏一想到這可能是人血,心裡不免也有些閡應,恨不能立即將這幾滴乾涸的血跡搓掉。
但那血漿附於衣裳之上,如何盤搓得掉,她揉了幾下,反倒覺得指尖也像是沾染了那種不舒服的黏膩之感,細聞之下竟好像攜帶了幾絲若隱似無的血腥氣,令人聞之慾嘔。
親眼看到馬被斬頭,以及有人當場被殺的後怕這會兒才湧上心頭。
柳氏只覺得自己身上雞皮疙瘩亂躥,不過當著女兒的面,她卻並不表現出畏懼之色,反倒擺出鎮定的模樣,開口道:
“對了。”
她極力避免自己繼續去細想死人的場景,心思一轉,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先前那世子拉著你說什麼了?”
一提起這事兒,她倒顧不上自己身上的血汙,神色都變得有些銳利。
上馬車的時候,柳氏看到那世子抓了姚守寧的手,兩人靠在一起說了什麼話。
她心裡不由有些煩悶。
“他……”姚守寧張了張嘴,心念疾轉,卻是知道自己絕不能將真實情況告訴母親。
柳氏向來不信鬼神之說,若自己和她講‘黑衣少年可能中邪’,恐怕柳氏得先認為自己受到了重大的刺激,患了失心瘋。
“他說讓我別擔憂,爹會沒事。”
她反應機敏,知道如何能止住柳氏的追問,並令她深信不疑。
但話一說出口,不知為何,她卻想起先前那一道奇怪的聲音:撒謊成性,心中既覺不忿又莫名有些心虛,彷彿應驗了那一句評論。
可是她轉念一想,自己也不算騙人。
姚守寧有預感:經此一事,姚翝雖有麻煩纏身,卻並不殃及性命。
算一算,她的數次預感都已應驗。
昨夜夢到蘇妙真敲門,今日果然便見到了蘇妙真入神都投親;
最關鍵的,是她從來沒見過這位表姐,卻能夢到這位表姐模樣,連那粒小痣都分毫不差的樣子。
她預算到柳氏會得遇貴人,有驚無險,果然柳氏就被那黑衣少年所救,毫髮無傷回了馬車。
……
這樣一想,除了小柳氏熬不過冬至一事未得驗證之外,這些預感竟都一一靈驗。
且從蘇妙真姐弟一身孝裝打扮,說不定小柳氏真的已經出了事。
經過這幾件事,姚守寧對於自己預感之事頗為自信。
所以她認為姚翝此時應該不會出事,雖說避免不了要生出一場波折,但卻不會危及性命。
拿這話來安慰母親,也不算撒謊成性。
一想到這裡,她對於先前那道聲音對自己的評價,不免又感到有些氣憤。
她確實不如姚婉寧性情溫順,自小因為善於洞察人心,確實會以謊言來掩飾自己的一些言行。
可她並不刁蠻嬌縱,也沒有狗眼看人低!
至於逢迎拍馬之技,更是無從談起。
姚守甯越想越氣,她當了將近十六年的老實人,平日從不招搖惹事。
最要好的閨中蜜友也就是溫獻容而已,柳氏拘她得緊,往來的都是身邊出身、年紀相仿的人,沒有人會對她有如此評價的。
柳氏聽她這樣一講,頓時信了十成。
在她心中,女兒最是天真無邪,從來都不會騙人——更不會用丈夫的安危來哄騙自己。
最重要的,她想起那先前的黑衣少年,隱隱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姚守寧見自己這話一說出口,柳氏的神色鬆快了不少,不由好奇心又起。
她性格坦蕩,心中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沒有找到說自己壞話的人前,自然不願在母親面前擺臉色,因此忍了鬱悶,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