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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這顆憤懣不甘的心,開始不斷提醒他此時實力的弱小,他覺得,自己就如同砧板上的肉,任由他人宰割操控。
這股不甘,接而又引發連續的痛苦,兒時那種種仰人鼻息的悲傷場景,一遍又一遍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讓人胸口悶得發慌,只想吐出來一解噁心。
因為他速度極快,進入京都之後,雖沒有創造人仰馬翻之景,卻著實嚇到不少路人。
馬兒拐彎入巷中,即便距離如此之遠,依然能瞧見親王府熟悉而陌生的硃紅色屋脊,秦元君逐漸放緩了速度。
他闔上雙目,在原處平復呼吸,直到巨闕來到身邊,他才睜開眼睛。
“少爺。”巨闕騎馬從後奔來,連口氣都不曾喘。
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依然是慣有的木然,而此時此刻,他側頭去望秦元君,眼底卻帶著一抹清晰可見的憂色。
“她可有讓你帶話過來?”秦元君遙望前方,沉聲道。
“五姑娘吩咐,讓標下勸你莫要衝動,切記不要與親王起衝突。”巨闕硬邦邦地答道,至於給溫良辰遞信一事,便不必向秦元君交待。
秦元君沉吟片刻,冷冷地道:“好。”
和親王坐在書房中,他望著桌上攤平的信紙,眉毛皺起,思索良久,終於抬起手,捏起紙張的一角,順手將其扔進腳邊的炭盆。
昏黃的信紙落飄飄然入炭盆,無形的炭火一擁而上,飛快地將其蠶食吞噬,片刻之後,唯餘一捧濃重的香灰。
八月的天氣並不涼快,即便房內建有冰塊,但銅盆散發出的熱流,依舊讓人後背浸溼一層薄汗,管家不安地挪了挪雙腳,大著膽子,在旁小心翼翼地道:“王爺,今兒天氣熱得慌,是否傳人將這炭盆撤走?”
和親王端坐在椅中,靜默片刻,點了點頭。
“你們快進來,將它抬走……”管家頓時如蒙大赦,風風火火指揮小廝進來搬炭盆,眾人合力將這熱傢伙運送出去,在行至廊道之時,突然迎面走來一位極為少見之人。
秦元君站在門外,面色慘白,猶如鬼魅。
管家被他詭異的出現方式唬了一跳,登時瞪圓了眼睛,磕磕巴巴道:“四少爺。”
秦元君目光平靜,掃了管家一眼,又垂眸看向炭盆,良久後,他勾起唇角,淺淺一笑。
管家覺得自己眼睛花了,為什麼他突然覺得,方才四少爺明明沒有笑?
“請管家幫我進去回稟,我要見父王。”秦元君道。
在那平靜無波的眼神下,是無數道鋒利的殺意,而那溫和麵具上的笑容,是恨至極限的憤怒。
管家不自覺往後退上一步,他嚥了口唾沫,心道,他以為出門便能鬆口氣,沒想到秦元君比和親王更嚇人。
對於秦元君的貿然到訪,和親王似乎沒有太大意外。
和親王撩起眼皮,抿了一口茶,道:“坐。”
父子倆之間的相處,依然是刻板至極的客氣,毫無感情,更無絲毫波瀾,秦元君坐在凳上,幽深的黑瞳古井無波,沉默地看著旁邊這位名為“父王”的高大男人。
就在這詭異的安靜之中,他的心中突然萌生出一道奇怪的想法:若是和親王能像揍秦宸佑那般,將他也痛打一頓,那該有多好。
“父王,我欲離家遊學,恐怕幾年之內都不會回來。”秦元君挺直背脊,率先提道。
他的聲音很平淡,就好似在說某件平凡之事般,但是,即便如此,話裡話外,也帶著一股不容拒絕之意。
聽聞此話,和親王眉心擠出一道極為明顯的褶皺,似乎對秦元君的自作主張極為不滿,他轉過頭,面露不悅,大聲道:“此事我不同意。”
炭盆已撤出書房,但其參與的熱氣經久不散,盤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