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撫他充滿男子氣概的五官,如此近距離、自由地細看他,她才覺得自己是那樣無法自拔地迷戀著他。
無論是他關心人的霸氣口吻,還是他保護她的大男人姿態,或是明明已為她想好、鋪好、打點好一切卻表現得不著痕跡,不要她感激的細膩,那雄偉鮮明的身影早已進駐她心田,不可動搖。
她該怎麼辦?
如果她說愛他,他會怎麼看待她的“愛”?
他會以為她先是出賣身體,接著又出賣愛,為的是得到更多利益、更多援助嗎?
也許正直的他不會如此扭曲她,但她卻無法不這樣看待在他身邊的自己,因為從一開始他們相遇時,她已經不再是個心靈純淨的女人。
如果不能脫離有求於他的困境,以一種公平對等的身份相處,那麼她永遠都無法空蕩蕩、光明磊落說愛他。
所以,還是別想了。
她悄聲地將雙腳移往床沿,打算幫他準備完早餐離開。
腳才剛落到涼涼的地面,突然又被攬回床上。
“要回去了?天還沒亮。”曹家駒不知何時醒了,炯炯有神的黑眸在灰濛中凝視她。
她總是在半夜離去,雖然他擔心她的安危,擔心她如此奔波睡眠不足累壞身體,但考慮到她家裡的人,要她留下來,甚至住下來的話一直沒能說出口。
“原本想幫你做完早餐才回家。”她滾進他的懷裡,貪取他的渾厚與溫暖。
“路上滿滿的早餐店,別忙了,多睡一會兒。”他圈緊她,不讓她走。
“捨不得我走?”她磨蹭著他粗粗的、冒出短短的下巴。
像這樣的問題,這樣的撒嬌著,在情人間簡直是再正常不過,可她就會分辨不清究竟是真心或者是一種攏絡他心的伎倆,這便是她煩惱的來源。
“唔……”他口齒不清地哼了聲,也不知是還是不是。
“問你一個問題?”她頑皮地撐開他的眼皮,不讓他睡。
“嗯,說啊。”
“你姐手中握有你的一個秘密,是什麼?”她一直很好奇,但不是出於八卦的心態,只是想知道那個秘密是否是他從年少輕狂轉變為現今成熟穩重的關鍵原因。
“問這個做什麼?”他冷冷地看著他。
“因為我也想有一個挾持你的秘密。”她略帶玩笑地說。
或許她想從他願不願意把最私人的秘密告訴她來判斷他愛她不愛;也或許,她是故意醜化自己,讓自己在他眼中就是如此工於心計的壞女人,把自己形象破壞殆盡,她就不會再抱有任何期待。
曹家駒沉默許久,就在簡妤嬿以為他不會說了,卻突然開口。
“我曾經害一個女孩子去墮胎。”
簡妤嬿睜大眼,除了這個秘密讓她吃驚,還有他那好沉重的口吻,那一定是他很愛很愛的女人。
“那個時候我剛入伍,當時的女朋友到訓練中心來看我,說是發現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嗯……”
“我人在軍中,沒錢、沒自由,每天被操得像條狗,連思考未來的體力跟時間都沒有,要不要結婚,要不要當爸爸的這些事,對我來說太遙遠也太沉重,而且,那個時候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我,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能力負責,事實上也不想負責……”他像告解般,說出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後來只好拜託我姐帶她去拿掉孩子。”
簡妤嬿溫柔地偎向他,給他力量。
“原本以為這麼做是為了女朋友好也為自己好,因為我們都還太年輕,還沒準備好走進家庭,扛起這麼大的責任,只是沒想到,一開始覺得擺脫了一個負擔,輕鬆不少,但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那種輕率地扼殺一個生命的罪惡感,卻愈來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