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京子簡直快被他的無知氣炸了。這個光有個大個頭的年輕人,難道沒有我就活不下去嗎?她厭煩地想著。真是的,沒有我就一樁撞人事故都不會處理嗎?
“不要亂摸。”京子口氣不佳地指示青山。隨便翻弄屍體,不是明智之舉,也不乾淨。於是,“你先過來。”京子開口叫青山,“先想一下該怎麼做吧。”
*
豐田在商店街走著,原本擔心狗會不會四處走來走去,不過老狗可能受過嚴格訓練,一步也沒離開過豐田。這種情況或許就像年輕時受過軍事訓練的退伍老兵,就算記憶力變差也不會忘記行進方式。
豐田在一間規模頗大的寵物店買了遛狗用的牽繩。
“藍色的還不錯吧。”他在小巷內的電線杆旁將牽繩釦在狗的項圈上。比起老狗微髒的身體,全新的項圈和牽繩顯得非常不協調。
豐田牽著狗穿過街道,走了十五分鐘,透過天橋之後就是公園,廣闊的階梯斜斜地往前伸展,在天橋下慌張行進的車流簡直就像異世界的場景。公園在一片不知是否受到管理的地皮上。在櫻花盛開的季節,四處都會掛滿燈籠,夏天則擠滿了看煙火的人群。不過在冬季寒冷的白天,公園裡沒什麼人,只有幾個玩飛盤的小孩。
豐田在公園裡找張長椅坐下,狗在他腳邊縮成一團。
“要玩那個嗎?”他指著在空中交錯的飛盤,老狗絲毫不感興趣。
好累,他閉上雙眼。
豐田再次想起早上通知他不錄取的公司,薪水比他在上一家的六成還少,也沒有津貼,工作性質既不是管理職也不是設計師,只是打雜而已。可以說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妥協了,他放棄過高的期望,只希望可以勉強穩定下來,即使如此還是不被錄用。聽說這個工作機會只有兩個名額,竟然有三十個人來應徵,一定有某兩個人接到錄取通知吧。連那種水平的公司都不肯僱用他,眼前只剩下牆壁了,豐田心想。
“無能!”
從某處傳來這個聲音,豐田抬起低垂的臉,四下無人,那群正在丟擲飛盤的孩子們發出歡呼聲,他只是聽錯了。
他又低下頭,閉起雙眼。
“你真落魄!”
他發現那是自己體內的聲音。
如今只有不安包圍著全身,自己接下來會變成怎樣?真是太悽慘了。此刻,手上握著彷彿是唯一棲身之處的繩索,另一端只是綁著一隻老狗。豐田感到非常不安,不知不覺眼眶積滿了淚水。
“好想工作。”他不禁出聲說道。去除這股不安的唯一方法,只有找到工作,讓生活安定下來。他環抱著因為不安而顫抖的身體。豐田自嘲地想著:如果因為不安而凍死,不知道會不會上報?
一直這樣呆坐著,他開始煩躁了起來,不安感難道也像空腹感一樣讓人煩躁嗎?他問自己到底該怎麼辦?就算繼續找工作,如果像今天這樣的都落空,其他的恐怕就更沒有機會了。
絕望,眼前只有絕望的巖壁。不,真的沒希望了嗎?豐田拼命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想工作。”
他又說了一次,從公文包裡拿出隨身聽,將耳機塞進耳朵,急忙按下開關,傾聽披頭士的Here c;omes the.Sun。在心中反覆唱著“It’sAll Right”,“沒問題的、沒問題的。”
老狗一臉意外地抬頭看著豐田,不過並沒有露出嘲笑的表情轉身離開。
豐田深深覺得這是一句好話,“太陽昇起,It’s All Right,沒問題的。”他年輕時並不聽音樂,甚至輕蔑音樂。反正不過是甲殼蟲唱的歌罷了,曾經在心裡瞧不起、連聽都不聽的披頭士,居然在中年之後給予他勇氣,這是他意想不到的。聽了兩遍之後,他拔下耳機,關掉隨身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