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來找你。”
漆黑的長髮,絲絲縷縷,唐夢,雖然答得有點心虛,但我是真的盼你幸福。
“我們儘量少見面,有了訊息就找個隱蔽的法子告訴我,我不擔心左迴風,我擔心的是唐斐。”
唐夢抬起頭來,眼睛裡已射出了銳利的光芒:“你放心好了,在我這裡,誰也動不得你。我會照你說的辦。”她忽然露出擔憂之色:“你確定要這麼還債?十萬兩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的。”
我笑了:“潦倒到要用苦肉計換得一點時間的人,是不該有能隨隨便便拿出十萬兩的朋友的,你說對不對?”
夜涼如水,寒意沁人,從溫暖的房間裡走出來,象是剛剛回到了現實中的世界,身後透出柔柔燈光的房間則象是我的一個夢境,踏入復又踏出的夢境;已經往去,卻因為一起長大的唐夢而突然浮現的,再也不願回首的,夢境。
唐夢,對不起,有些事,我還是瞞了你。不讓你知道,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第三章淡妝封神
住進天香樓前,我一直靠行醫為生,於是某人一聲令下,樓內各色人等都知道天香樓專門請了一位大夫以候不時之需。這不過是小事一樁,很快就湮沒在大宗八卦之下。
略略出乎我意料的是,需要診視的病人居然不少,除了樓裡千嬌百媚的姑娘外,爭風吃醋受傷者有之,酒後好勇鬥狠受傷者有之,二者兼具者更有之。我開始懷疑唐夢非要我住進來的原因或許是天香樓原本真的打算請個大夫。可憐我拖著一手烏七八糟的繃帶,忙得連腦子也連帶烏七八糟起來,好在總算尚餘一點清明,想起了左大莊主“好意”借給我的幫手還在一邊涼快,於是權寧只有不情不願擔起所有包紮、按摩的工作。
權寧其實很好相處,性情直爽卻不浮躁,純真但決不天真,和我很快也就相處融洽,甚至對醫學開始有點興趣了。雖然心中牽掛,但身邊暴躁而衰弱的母親換成了權寧,我其實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心情似乎也不似以前壓抑。我偶爾會隱隱感覺到,左迴風把他放在我身邊,說不定真的有一點點好意的成分在裡面,當然,只是一點點的一點點。我摸不透他在想什麼,老實說,也不關心。現在的我,並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價值,也沒有想做的事情,只要留在左家莊的病人過得安穩,我願意隨他去玩。我有時覺得內心深處的自己已化一為二,一半在沉睡;另一半也混混沌沌的,只知道日子會一天一天過去,太陽會升起落下而已,其他的,什麼也不會想。
住進天香樓的第十天晚上,當我和權寧坐在一起吃晚飯時,我面前的青瓷碗下壓了一張折成飛燕形的小紙條。我不動聲色地端起飯碗,順勢將紙條籠入了袖中。
匆匆飯畢,我回到房中,把紙條在燈下展開,入目赫然是唐夢秀麗的字跡:
方天培,別號月飛蝶,32歲,白麵鳳眼,善易容、藥物,長於輕功,隨身攜人形判官筆,辨穴極準;常出沒於湘鄂一帶,採花無數,官府發榜全國,懸賞一萬兩緝拿;此人明晚將化身江州府尹趙越之子趙青卓,拜會天香。
唐夢的訊息網當真靈通之極,能將通緝要犯的行蹤查得如此詳細實屬不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明晚的會面應當是她暗中設法安排的:在青樓中擒拿採花惡賊,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無論如何,我對紙微微一笑,第一筆生意上門了。
第二天早晨,我神色鬱郁,滿臉寫著心事重重,早飯也只吃了兩口。權寧果然馬上關心地問我:“出了什麼事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答道:“我掛念我母親,這麼久沒見,不知她怎樣了。”
“……飛鴿傳信不是每天都報平安了嗎?”
“又不是她的親筆。”
“……”
“我昨晚……夢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