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後拿了十二兩銀子,喜形於色的老父,秋楓只覺得眼睛發酸,不知不覺就簌簌掉下了眼淚。他生怕被人瞧見,抬手正要去擦,突然只聽得外間傳來了一個聲音:“秋楓,你家裡人給你送東西來了!”
秋楓一下子呆若木雞。自從他被賣了,雖說就在歙縣城中,可為了避免勾起心頭痛楚,他一次都沒回過家。至於家中親人,他也不覺得會費那個神來找自己。可是,這樣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偏偏發生了!他下意識地丟下手中衣物,隨便在水裡搓洗了一下雙手,**的也顧不上擦乾,就這麼急匆匆地邁開腳步往外跑去。
可是,當他跟著那報信的夥計來到客棧一處小門的時候,卻發現來的是個三十出頭,唇上蓄有一叢鬍鬚,臉上有幾顆痣的男子,面目陌生,從未見過。
“是你爹讓我給你捎點東西。”來人笑容滿面地把一個包袱遞了過去。
秋楓見那夥計已經走了,他連忙用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伸手將包袱接了過來。入手那沉甸甸的分量讓他頗為疑惑,思來想去,他乾脆當著來人的面將其解開,卻只見裡頭是一套衣裳鞋襪,料子全都是最好的,針腳細密,往日他只在那些讀書相公的身上見過,鞋子亦是黑頭雲履。大為震驚的他盯著這些東西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抬起頭說道:“我娘做不出這樣的衣裳,也用不起這樣的料子。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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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致命的誘惑
“到底是聰明人。”來人原本的笑容立刻斂去,換上了值得玩味的表情,“據我所知,你在歙縣學宮打雜三年,和那個汪金寶一樣,偷聽講課,偷著寫字,也學了不少東西,只是因為家裡實在太窮,讀不起書,甚至到頭來被賣了給人為奴,我沒說錯吧?”
秋楓只覺得一顆心猛地揪了起來,聲音甚至有些嘶啞:“那又怎樣?”
“不怎麼樣,只是你不覺得不公平麼?那汪金寶如今可是和縣尊公子一塊從學於李師爺,李師爺考秀才是案首,考舉人是亞元,說不定那一天就成了進士翰林,汪金寶又很得他喜歡,異日很可能前程無量!同樣都曾經是賣給人的奴僕,他日後為人上人,你卻只能一輩子當個書童小廝,你甘心嗎?”
自己這些天來最痛苦的隱秘被人突然無情地揭破,秋楓登時只覺得渾身血液全都衝上了臉,當即怒喝道:“這和你無關!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你不會叫人的。”來人卻是一臉笑眯眯篤定的樣子,這才循循善誘地說道,“你素來要強,一直都不甘心受苦受窮,否則也不會做著那麼苦的雜役,卻費盡千辛萬苦去讀書。而且,不是每個書童都敢在提學大宗師面前從容開口說話,還誦了那樣一首詩。你忠心護主,其心可嘉,只不過你想過沒有,人人知道你那主人汪孚林四書五經倒還湊合,素來都是不會做詩的,同窗進學飲宴時,別人怎麼激,他都搖頭推辭,怎麼突然就能做出那麼一首好詩來?”
秋楓只覺得整個人都繃緊了,喉嚨口又幹又澀,好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這話是什麼意思?”來人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當初和你一塊在歙縣學宮打雜的人可是說過,你勤學上進,背地裡也曾經悄悄學做過詩。他們沒讀過書不知道好壞,也記不下來,卻清清楚楚記得有這麼一回事。秋楓,如果當初你在大宗師面前坦言這首詩是你做的,你覺得現在命運會如何?”
對方竟然認為那首詩是他做的!甚至深信不疑!
秋楓起初的羞怒,此時此刻全都化作了驚愕詫異,一顆心卻砰砰跳的越來越快。自從偷聽到汪孚林對金寶說的幾句話,他何嘗沒有在私底下那樣幻想過?而且,連日以來,金寶天天去李師爺那兒聽講,汪孚林則因為糧長之事,四處東奔西走,卻根本連經史子集都沒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