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一路上大大經歷了一番考問,若不是金寶和秋楓給他擋了一小半,小胖子幾乎要對自己出來放風透氣的選擇痛哭流涕。至於汪孚林,他倒是多預備了一抬滑竿,本來打算優待一下男裝打扮的小丫頭,可小北直接把頭一揚,**迸出了幾個字。
“我可沒那麼嬌氣!”
於是,汪孚林瞅了一眼秋楓,以浪費可恥為由,壓著這個小傢伙坐了上去。
結果,接下來這一程路,自認為沒有裹腳,走一點路不在話下的小北真真正正體會到,走路和走長路不一樣。她一直記得家破人亡,走南闖北受過的苦,可那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自從進了葉家,葉明月很喜歡她,她也很依戀小姐,很依戀這個新家,接下來這幾年裡,壓根就沒吃過大苦頭。也許一身藝業不會輕易丟下,時時習練,因為她覺得這是存身立命的基礎,可哪裡還能和流浪天涯那會兒,大冷天依舊赤腳的時候比?
為了跟上那些轎伕特別快的行進速度,她只能咬牙死命跟上,偏偏今天穿出來的那雙鞋子並不合腳,當好容易捱到中途下來休息的時候,她只覺得腳底生疼,渾身大汗淋漓,找了塊石頭坐下後,她還不敢去脫鞋子,生怕看到自己的腳後,會嚇得不敢再繼續走路。她只能咬著嘴唇用袖子擦汗,卻沒有摘下頭上戴的**帽,否則很容易被路人看出端倪。就在這時候,她覺察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抬頭一看見是汪孚林,她不禁賭氣扭過頭去。
“你跟著你家小姐這麼久,頂多是府城縣城來回走走,什麼時候走過這麼長的路?賭氣不是志氣,那些轎伕為了等你,可都把速度都放慢了。”
汪孚林說到這裡,見小丫頭猛然抬起頭來,彷彿是想要確定他是否在胡說八道,直視著他毫不動搖的目光好一會兒,她才有些心虛地又低下了頭去,這時候,汪孚林方才把手中一個芭蕉葉做的杯子遞了過去,見她猶豫片刻,方才接了,大口大口喝起水來,他就開口問道:“葉小姐為什麼非要你跟著?要知道,這來回山路幾十裡,你女扮男裝這麼跟一趟,辛苦不說,而且也沒必要。不放心的話,多派幾個男僕跟著不就行了?”
小北沒有抬頭,就這麼捏著那個芭蕉葉水杯,好半晌才不服氣地說道:“少爺小的時候,曾經險些被拐子給抱走,所以老爺夫人也好,小姐也好,都特別小心。再說,家裡那些家丁也就是看著身強力壯,真正打起來,還得靠我!”
她說著,突然把袖子拉起少許,亮出了整整齊齊繞在胳膊上的一條牛皮帶,上頭插滿了密密麻麻的寸許長小飛刀,隨即又迅疾無倫地放下了袖子。見汪孚林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她終於覺得腳下不那麼疼了,隨即笑著露出了兩個小酒窩。
“聽說汪小相公你也挺能耐的,只可惜不能和你較量一下!”
我可不和你這動輒扎人滿身是洞的飛刀絕技比!
汪孚林心中暗想,嘴裡卻開口說道:“不過,想來葉小姐也沒想到你會逞強。非得一路跟著走。眼下你這一瘸一拐的。萬一碰到危機,莫非就這樣鐵柺李似的上去解圍?”
不等小丫頭炸毛,汪孚林就指著那邊的滑竿說:“所以,我不是憐香惜玉,我只是為了趕時間!一會給我老老實實坐到滑竿上去,別逞強。你一路上勉強自己那樣子秋楓都瞧見了,你們身份差不離,半僕半友。一人走一半路,這就差不多了。”
儘管還是有些不情願,而且一想到鐵柺李這個綽號就恨得牙癢癢的,可和一瘸一拐走完接下來這半程路相比,小北不得不選擇聽從。雖說她一個僕隸打扮的小廝坐滑竿有些奇怪,可秋楓之前也坐了,轎伕們自然都無話。只有馮師爺摸著下巴,臉色有些微妙。
後半程路上,葉小胖子總算躲過了馮師爺層出不窮的問題,在後頭和金寶秋楓興奮地分享一路上所見所聞。他在寧波府也好。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