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讓你去遼東,可現在看看,你的呼聲比主動請纓的光懋還高,害得這傢伙在兵科成天對我冷嘲熱諷,你這回可算錯了吧?”
“那有什麼關係,你看看我手裡是什麼?”汪孚林隨手一指書房案桌上的一份奏本,似笑非笑地說道,“當事者本人的意願最重要,你說呢?”
程乃軒和汪孚林那是什麼關係,知道這傢伙既然說了,就肯定是能讓自己看的,站起身就到書桌上,一把拿起奏本翻看了起來。略過幾句套話,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最關鍵的內容,登時慘叫了一聲:“雙木,你可不能這麼害我啊!要是我被別人點中了跑這一趟也就算了,幹嘛你要舉薦我?而且竟然還是跟著光懋一塊去遼東!”
“元輔今天讓陳總憲問我是否想去遼東勘驗此事,我一口回絕了。然後呢,陳總憲就問我,你認為六科廊給事中誰適合跟著光懋去遼東?聽到這裡,你還沒品出滋味來?”汪孚林見程乃軒登時臉色僵硬,他就笑吟吟地說道,“都察院百來個監察御史,我打過交道之後,素日有來往的,不超過十個,至於六科廊,呵呵,除了朝會時站班,我平時基本上就是敬而遠之。除了你,你說我能推薦誰?而我一提你的名字,陳總憲顯然很滿意。”
程乃軒臉都綠了,好一會兒方才丟下奏本,悻悻說道:“本來還想打破你這烏鴉嘴的,沒想到還是被你說中。好嘛,我先是縣令的位子被王崇古的兒子給接了,反過來就酬謝了我一個給事中,之前還被馮保瞧上了,現在居然還輪到了去遼東的美差,真是一個個都太看得起我了。”
“你可別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要是你一點能耐都沒有,你在六科廊呆得了一年多?這次別人會屬意你去制衡光懋?”
雖說汪孚林這話說得彷彿是在開玩笑,但程乃軒什麼人,頓時沒好氣地呸了一口:“說好話也不知道挑讓我順耳的,都是我誤交損友!不過算了,不就是跟著光懋裝聾作啞嗎?我之前轉到兵科,就一直挺老實的。不過光懋也別想作威作福,大不了一拍兩散,他要前程,我這人可豁得出去!”
次日,汪孚林直接把奏本遞到了會極門的管門太監處。既然不是經過通政司的題本,外人就難以獲知這奏疏到底寫了什麼。雖說也有賄賂管門太監這種最最方便的做法,但能夠被撥到這個職司的,全都是馮保考察了再考察的自己人,要真會因為一兩個錢而洩露奏本內容,那絕對只有一個下場。也正因為如此,直到內廷把奏本發六科廊謄抄,內容方才一下子散佈了開來。
汪孚林竟是委婉表示自己不適合去遼東,兵科都給事中光懋確實是最佳人選。但因為茲事體大,內舉不避親,舉薦兵科左給事中程乃軒同去遼東,勘驗長定堡大捷。而內閣票擬照準,而批紅卻不是司禮監,而是天子親自批示,令光懋和程乃軒此去遼東明白查明上奏,不許文過飾非。
最先得到訊息的是六科廊,而被舉薦的兩個當事者又全都在六科廊,而且還全都屬於兵科,這自然在六科廊引發了軒然大波。陳三謨沒想到汪孚林自己不去,卻在推了光懋的同時,把程乃軒給推了上去。而範世美黃時雨這兩個汪孚林的同年,之前就羨慕程乃軒進來一年就小小前進了一步,此次又輕輕巧巧摘下了一個很可能建立名聲的好差事,差點就酸得冒水了。至於最五味雜陳的,卻非光懋莫屬。
汪孚林自陳不如他,這一點足以讓他自傲,可汪孚林卻添上了一個程乃軒做添頭,天子還準了,他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只不過,內閣票擬,天子親自批答的奏本,外臣根本沒有多大置喙的餘地——六科廊給事中封駁旨意這種權益,也沒有誰會沒腦子地用在這種地方。於是,這麼一件事就這麼決定了下來。只是人們關注的重心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光懋這個主事者反而還不如程乃軒這個輔佐者受到的關注多。
程乃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