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六科廊之後,雖說上書彈劾過幾個人,也曾經言說過幾樁賦役之事,甚至激得範世美上書彈劾汪孚林,間接促使陳三謨為張四維說話,可這種事終究不好宣揚,他在大多數人看來,終究還是比較低調的人。
因為不是去打仗,許瑤又早就聽程乃軒打過招呼,所以給丈夫預備行囊的時候,她倒沒有太擔心。反而在程乃軒在那咬牙切齒地說汪孚林耍滑躲懶時,她有些嗔怒地拍了一下丈夫的肩膀:“去都準備去了,還在這怪別人幹什麼?”
“我這不是想著,岳父一直都讓我低調嗎?這下跟著光懋,就算最初低調,回來之後,那也低調不起來了。”程乃軒正說著,冷不防臉上被一雙手捧住,卻只見妻子正認認真真盯著他。
“你之前也說過,爹只是覺得你不用學汪大哥而已。可是,你總不希望日後走出去別人介紹你時,說你是汪孚林的同年同鄉好友,然後才是兵科左給事中吧?汪大哥有汪大哥的做法,你有你的做法,他去遼東也許會直接把事情鬧個天翻地覆,但輪到你時,你未必不能低調地給所有人一個交待。”
程乃軒只不過是習慣性地耍寶而已,沒想到妻子會有這樣認真的反應,他不禁又驚又喜,握著妻子的手就連聲問道:“你真認為我能辦得到?哪怕是光懋名氣比我大得多,資歷比我深得多,我也能比他做得好?”
“光懋就算有再大的名氣,可和我又有什麼關係?”許瑤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抿嘴笑了笑,隨即便掙脫了手,柔聲說道,“快收拾好睡吧,明天出發!”
“有夫人這話,刀山火海我都敢上,更何況區區一個遼東?”
當次日送了程乃軒出發之後,汪孚林自然就去了都察院。而去了程家的小北從許瑤那兒問出這麼一句豪言壯語之後,險些笑岔了氣。許瑤一時失口露出了口風,此時不免後悔,當即臉色通紅地說:“不許笑話他!”
“知道知道,我誰都不說,哪怕相公也好,姐姐也好,爹孃也好,都一個字不說。”小北知道許瑤臉嫩,趕緊舉手投降。等到程乃軒一雙兒女一個由乳孃牽著,一個由乳孃抱著進屋來,她登時喜上眉梢,抱了那個裹著一塊絲絹襁褓,乳名喚作丫丫的孩子在手中,端詳了好一陣子。可就在這時候,她只聽得外間傳來了嚴媽媽的說話聲。察覺到嚴媽媽雖說和人低聲說著閒話,可聲音中彷彿有些焦急,她遂依依不捨地把孩子還給了許瑤。
“小芸才剛來京師沒多久,之前相公他們兩個忙著正事,也沒時間陪著他們夫妻,小芸倒還幫著我管家,我得回去看看。”
許瑤知道汪孚林兄妹情深,小北和汪二孃汪小妹又是早就熟稔的朋友,不止姑嫂之情,當下就笑著把小北送到了屋子門口。而叫上嚴媽媽往外走的小北一出聯通程家那側門,便立刻問道:“家裡出了什麼事?”
嚴媽媽見是自家內院,立時便打手勢讓芳容和芳樹先回房,隨即便靠近小北身後,低聲說道:“二姑奶奶抓到了一個給外界遞訊息的僕婦,就是新挑上來的。”
小北登時一下子站住了,隨即煩惱地揉了揉眉心。汪二孃有多潑辣多能幹,汪孚林說過,她也親眼見識過,現在這麼個太能幹的小姑子直接抓出了這麼一個“吃裡扒外”的傢伙,這就讓她著實犯了難。身為管家主婦,她不可能姑息此事,否則家裡其他人可不知道這是故意在籬笆上扎窟窿放狐狸進來,反而一個個都學著,那就麻煩了。可要是重重懲處,天知道那傢伙是單純的廠衛眼線,還是什麼……
可她轉念一想,立時便冷笑了起來:“好啊,若不是小芸眼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