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舒了一口氣,知道今天出來的最大目的已經達成。眼看都察院大門已經不遠,他遂再也不提剛剛那一茬,而是提高了點聲音,笑吟吟地問汪孚林家中境況,等到了門口時,他就止步說道,“汪掌道不用再送了,咱家這還要去吏部,就此別過。只希望此次三法司能夠秉公處斷上奏,讓天下官員都能警醒自省。”
“多謝田公公提醒,下官自當轉告總憲大人。”
揖別之後,見田義和幾個小宦官會合,上馬離去,汪孚林便轉身回返,臉上笑吟吟的,心情那就呵呵了。
歷史上那位萬曆皇帝在張居正死後,先是放出暗示,由得那些新提拔的科道上書彈劾馮保徐爵,然後將這位大璫攆去南京,繼而清算馮保弟侄,然後更是一步一步清算張居正的家人,最後不但追奪了張居正的官職,差點就鬧到開棺戮屍,連本來落葬的張家老太爺也被移出了原來的墳地。
雖說這其中有那些對張居正早已不滿大肆清算的投機分子作祟之故,可要不是洞悉了朱翊鈞的想法,輔臣中間先有痛恨張居正的張四維,再有壓不住局面的申時行,哪裡能鬧得這麼大?
可是,一度受到朱翊鈞重用,打響清算張居正第一槍的人有什麼好下場?
張鯨和張誠這兩個最親近的太監自恃功勞作威作福,最終全都失勢而死。幾個首倡的科道言官似乎也是被這位小皇帝給抬得飄飄然,個個都自以為是張璁桂萼第二,和閣臣天天鬥****鬥,可申時行王錫爵這些人一個都不是省油燈,萬曆皇帝到頭來根本就沒能護住這些人,最後捧得高摔得狠,沒幾年幾個人就因為壽宮事件被閣臣算計栽了個狠跟頭,遭到了左遷,仕途一個賽一個蹉跎。
而想學嘉靖皇帝,透過清算張馮這件堪比大禮儀事件建立自己班底的萬曆皇帝,也在和士大夫的鬥爭中徹底落在了下風,否則後來立個太子沒成功就二十年不上朝,至於嗎?
如果換成嘉靖,要立太子,只要以皇后無嗣,直接廢了王皇后,立鄭貴妃,然後把自己的愛子冊為太子,這不就成了?
至於說什麼立太子是拗不過慈聖李太后……簡直荒謬,清算張馮,李太后沒辦法,萬曆二十年不上朝她也沒辦法,足可見早先不過是因為內有馮保,外有張居正,這才能擺太后的威風,失去了這內外二相之後,不過尋常婦人,所謂太后威權只剩下了一張皮。所謂立太子之功,也只是萬曆在被外臣逼得早已經心志動搖時,她推了一把,又哪裡真能影響皇帝?後世還有人振振有詞說萬曆皇帝后期不上朝卻能掌控朝政,那簡直是給這位臉上貼了太多金子。
連自己想用的臣子都保不住,連自己想立的太子都立不了,重用稅監橫徵暴斂,更是慣得士大夫把精力都放在了黨爭上頭,這不是明亡於萬曆是什麼?
投靠這種皇帝,把這種皇帝當成一心一意侍奉的主君,然後到時候被用完了就扔,他是不是腦殘了?
至少張居正也好,馮保也好,對於堅定站在他們那一邊的官員,那叫一個提拔維護得不遺餘力,除非你自己作死!
然而,朱翊鈞到底已經派人來頒賜示好,汪孚林知道,自己要是一點表示又或者動作都沒有,這卻也是不行。於是,他轉頭前往都察院正堂去向陳炌覆命時,他就衝著門前“正好”溜達過來的都吏胡全使了個眼色,示意其在門口幫自己看著點,隨即方才跨過門檻進去。
果然,沒搶到和司禮監未來之星田公公套近乎機會的秦一鳴大概覺得留在這沒意思,食盒帶回去還能向別人炫耀炫耀,已經離開了,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