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張府說奇聞,首輔行家法
一回京見過都察院左都御史陳瓚和首輔張居正,汪孚林就休假二十天,二十天還沒到,他卻不得不去參加了科道官員不能缺席的兵部尚書廷推,可廷推一結束,因為深陷詭異流言漩渦,又有吏部尚書張瀚明言他不適合繼續呆在都察院,他乾脆就直接向左都御史陳瓚再次送了病假的條子,一口氣請了一個月的病假。
由於他搬出了汪府,自己置辦的那小宅子又非常偏僻的緣故,知道他住在這裡的人並不算很多。搬到這裡之後,除卻遊七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其他來往的客人卻大多是這一榜進士中的名士。狀元兼好友兼姻親沈懋學自不必說,去遼東之前,沈有容也是在這裡辦的踐行宴,就連馮夢禎館選考中庶吉士的慶功宴,也是在這裡熱熱鬧鬧來了一場。雖說屠隆和汪道貫果不其然全都在館選中落了選,但屠隆放恣,汪道貫隨性,都沒放在心上。
可沒考上庶吉士,那就多了一個最大的問題,選官。東海屠氏在大明開國以來也不知道出過多少進士,屠隆又和當年胡宗憲的幕僚沈明臣交好,在鄉黨之中聞名遐邇,用他的話來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把選官的事拜託給當京官的幾個同鄉前輩就行了,大不了到雲貴去當縣令。而汪道貫哪怕想隨性,可一入官場便受人管,哪裡還由得自己?那天送走馮夢禎等人之後,汪孚林便聽到了汪道貫大醉之後的一句真心話。
寧治一小縣,不求一京官。
正因為這句話。汪孚林決定先不管汪道昆到底有什麼安排。搶先幫自己這位叔父一把。不管怎麼說。他對汪道貫最深刻的印象,還是當年那位遊野泳的親切閒人。更何況不說別的,他和汪道昆假意決裂,萬一真的張居正守制風波一出,汪道昆的名士性子擺在那,很可能會選擇硬抗,汪道貫也不像他這樣不在乎譭譽,留在京師說不得要鬧出什麼么蛾子來。而且。他連日以來,一步一步設下了重重圈套,也打算再上一趟張家看看端倪。
而這一次,他沒有再叫上沈懋學。沈懋學中了狀元之後直接留為翰林院修撰,根本就不可能出為地方官,他都不知道萬一張家老太爺那豆腐渣身體如果真有什麼好歹,他該怎麼勸沈懋學置身事外,這傢伙也是一個認死理的。
要知道,歷史上那批全力諫阻張居正奪情的人被廷杖了好幾個,其餘的許多都遭到左遷。日後起復的也不過是其中很少一部分。反倒是不發一言如張四維申時行等輩,照樣得聖眷的得聖眷。為首輔的為首輔,多少自詡又或者被譽為清廉剛正的大臣,緘默不發一言,在張居正死後照樣官運亨通?
大紗帽衚衕的張大學士府依舊門庭若市,依舊大多數人都被拒之於門外,不得其門。然而,這又是一個張居正難得休沐在家的日子,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依舊有人在門前苦苦設法,希望能夠得到進去謁見當朝首輔的機會。從進入這條衚衕,到最終來到張府門前,汪孚林花費了整整一刻鐘。
而和門房打交道也需要排隊等候,畢竟遊七不在,那就意味著往日與其稱兄道弟的也甭想隨便插隊,張府門房只負責收門包收帖子,至於怎麼通報是否見得著,那就不是他們的事了。
好容易輪到汪孚林時,一個門房頭也不抬正想按照千篇一律的話給打發了,卻沒想到袖子被人狠狠拽了一下。他有些訝異地側頭看了一眼同伴,見其衝自己使了個眼色,他一轉頭,立馬認出了面前那個來過好幾次的年輕官員,臉上立時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汪侍御這是來拜見相爺,還是來見幾位公子的?”
哪怕連日以來外間流言沸沸揚揚,可只要張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