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隨即就莞爾一笑道,“想當初平了東南倭寇之後,朝中多事,胡梅林公又自盡在獄中,福建抗倭時,我便索性隱居家鄉,至今雖在外行走,卻已經十餘年沒有真正上過陣了,難不成你想的是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可此去風險極大……”如果是自己冒險,汪孚林只要說服小北,自己做好萬全準備,拼一拼也就算了,可現如今是拿著別人的命去冒險,自己卻在安全的地方看著,這不由得讓他想到了當初沈有容等人出撫順關的那一次死亡之旅。那一次死傷慘重,沈有容等人差點就回不來,這一次呢?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只覺得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見是認識不久,一貫和自己客客氣氣的鄭明先,他不禁愣了一愣。
“雖說汪小弟你的事我多半都是從呂兄那裡聽來的,但此番相處幾日,卻也品出了一點滋味。我要想向凌制臺上先父的海防策,如果沒有寸功,只是耍嘴皮子,只怕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就算有你舉薦也一樣。若是此行真能成功,也不枉我身為鄭氏子!”說到這裡,鄭明先突然笑了笑,隨即意味深長地說道,“只不過汪小弟你是出仕為官的人,卻又和我等平頭百姓不同。須知朝廷官員哪一個不是自己出於萬全之地,卻驅策別人去陣上拼殺的?你得習慣才是!”
呂光午見汪孚林面露尷尬,他也笑著補充道:“鄭老弟此言固然誅心,但確實如此!將校馭兵,督撫馭將,朝堂內閣諸公則馭督撫,天子則扶持司禮監馭內閣,所有尊卑上下之分,盡在其中。縱使昔日胡梅林胡部堂,你那位已故岳父,也一樣如此。麾下若無戚繼光俞大猷這樣的宿將,若無幕僚出謀劃策,我這樣的人奮勇殺敵為其所用,他又何來成功?當初若無蔣洲陳可去冒死遊說汪直,又何來汪直之死?總而言之,你要學會不能凡事事必躬親。
本來,我還有個老相識曾經在海盜之中廝混過幾年,可當初我和他相約是在今年鄉試前後於貢院外丹桂裡見,因為不曾提到他家鄉,如今鄉試時分還沒到,倉促之下,我也未必找得到他,更何況付雄這條船還有上線,消失太久不免引人疑忌。你既然有我那筆記,日後不妨可以試一試延攬,他叫杜茂德,是個秀才。”
被鄭明先和呂光午輪番這麼一說,呂光午還直接向自己推薦了一個人,汪孚林唯有苦笑。能說的都被這兩位說去了,而且平心而論,這又是最好的辦法,他很快就調整心態,下定了決心。
“既如此,那就把付雄帶過來!”(未完待續。)
第七零三章 巧遇之後的衝突
海濤拍岸,風帆漸遠,眼看那條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白艚單桅船最終成了海面上的一個小黑點,汪孚林這才轉過身來。
徐秀才看著這一幕,心裡可謂是驚濤駭浪,暗想自己的這位新僱主簡直異想天開不說,就連身邊的朋友也如此膽大包天!跟著一個顯然殺人無數的海盜,去招撫另外一群在粵閩沿海最最赫赫有名的海盜,這幫人把自己當成誰了?自從當年汪直徐海被人說降之後卻反而捱了一刀,沿海那些海盜有幾個還敢投降,就算真的是低下腦袋服膺,也很快就復叛了。所以,去當說客那簡直是最最高危險的!
最最要命的是,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家鄉何處,到底是個什麼來歷!每次一問,那個小少年秀才就顧左右而言他,哪怕他旁敲側擊,提醒其防人之心不可無,那小秀才也權當耳邊風,直叫他又氣又恨。他當然也想抽身離去,可懷裡還揣著之前那位女扮男裝的姑娘預先給的銀子十兩,再者人家那樣隱秘的事情都被他知道了,他還走得了嗎?
回廣州之前,汪孚林擔心付雄會耍花招,再加上付老頭等人捏在手中也是人質,因此回到之前在新安城裡曾經住過的客棧,正好小北派來人報說潘大老爺已經抵達,他便順便讓人把付老頭等人和細仔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