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此時此刻。他笑著請了眾人一一坐下之後,這才不動聲色地說道:“鈔關堆疊那邊,孚林提早透過鹽運司打過招呼,雖說用船搶運出來的大概就是一半左右的餘鹽,但畢竟能減少很多損失。至於此次淮鹽各大鹽場那邊,恐怕受災巨大。如若各位此時趁機借錢安撫灶戶,從而買斷兩三年的餘鹽,那接下來幾年就能穩妥很多。”
見汪氏各房當家登時喜形於色。慌忙謝了又謝,程老爺又繼續說道:“而人人都知道我去年總共組織了二十萬引餘鹽,卻不知道為了把鹽價維持在一個平民百姓負擔得起,而又不至於太賤,以至於傷了我等鹽商的水平,我去年還額外存了一批十萬引餘鹽。加上此前運到大銅山的那些,今年各大鹽場倘若結算不了那麼多鹽引,我們捏著這樣一批餘鹽,也可以去鹽運司想想別的辦法,讓這批餘鹽變成正額鹽。”
這其中的意思。在場的每一個人當然都能明白。黃河水倒灌進了運河,如今淮揚一帶運河水滿溢氾濫。必定會波及眾多鹽場,那些灶戶家中的存鹽很可能會遭受巨大損失,這樣一來,本來官府按照上一年的生產狀況核定出來的今年淮鹽產量肯定會無法達成。鹽引少賣了,也就意味著官府朝廷的收入大幅度減少,交到太倉的銀子也會大幅度減少。而兩淮解運的銀子佔整個天下的三分之二,這又是多大的影響?
當此之時,想來鹽運使和巡鹽御史正焦頭爛額,而各大鹽場也遭受巨大損失,在這種情況下,把這些其實是私鹽的所謂餘鹽洗白就很容易了。雖說要少賺一點,可是,能夠得到一個朝廷的人情,異日對汪氏這攤子鹽業自然助益巨大。
汪孚林不得不為程老爺的算無遺策喝一聲彩,作為兩邊接洽的中人,這時候他就乾脆歇著了,只看汪氏那四房當家和程老爺商量如何接收汪道旻那些產業以及人手的諸多事宜。在這種外頭大水尚未退去,而汪家整合還未完成的時候,他當然不會立馬丟擲銀莊票號的問題,只是想著之前去府衙見龐府尊時,談到提早開鐮,以及預防水患那些事。儘管已經有所警覺防備,可在這樣一場天災面前,一切準備仍然顯得異常蒼白薄弱。
揚州這邊因為水系還算豐沛,一年一熟之外,也有些田能夠一年兩熟,這種夏秋之際的大水,不但將春天那一茬的收成完全泡湯,而且下一季是否能趕上還得看水退去的速度。之前打下來的穀子還沒來得及曬就碰到了這大水,如果農人能根據官府的警示將稻穀貯存到地勢高的地方也就算了,如若不能,就算提早開鐮割稻收穫,接下來糧價飆升幾乎是必然的。
“孚林。”
被這突然一聲叫喚,汪孚林才猛然回神,這才發現謝老安人等全都看著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對不住,剛剛走神了。”
汪孚林剛剛直接把汪道旻給說昏厥過去的情景還印在眾人腦中,此刻見他微微尷尬慚愧的樣子,每一個人都不禁覺得,這才應該是這年紀少年郎該有的樣子。開口叫他的程老爺便一時莞爾,隨即開口說道:“我打算去拜訪一下府衙龐府尊,鹽運使顧大人以及巡鹽御史劉侍御,只要水勢稍退,我等願意出面說動城中鹽商拿出一部分存糧來解燃眉之急,希望三位大人能夠與鹽商會商大計。”
葉明月這次過來,還帶來了汪道昆和許老太爺的帖子,汪孚林卻至今還沒拿出來過,如今程老爺既然沒要求,他就更加不打算狐假虎威去幹這事了。畢竟,鹽商們這次的損失估計也不小,哪裡會平白無故做好人?所以,他點了點頭後就直截了當地問道:“程伯父是需要我做什麼?”
“此次水患最厲害的是淮揚一帶,鳳陽巡撫不日即至,但據說,應天巡撫張佳胤張部院人正在鎮江,畢竟鎮江也在運河邊上,只如今受害輕微而已。我聽乃軒說你和他曾經見過,希望你能過去見他一面,代表我揚州鹽商從鎮江買一批糧食,然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