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胡家房產的情況下,他們又免不了擔心事情節外生枝。畢竟,誰都對胡松奇的人品不抱希望。當然,眾人最好奇的是,汪孚林買下這兩處園林幹什麼?
“徽州園林是很多,如西溪南、南溪南、許村,包括我們松明山,都有很多的名家園林,但那畢竟是私家的,非請勿入。而西園和綠野園能夠至今還維持原樣,都是因為不少熱心人自掏腰包修繕。不是我瞧不起胡松奇,西園和綠野園到他手裡,也只有賣給別人,否則,每年在這兩處要投下多少錢?這次發還的是胡家在徽州的房產,但除卻西園和綠野園兩處之外,其他的都不值幾個錢,根本不夠投入維持西園和綠野園日常使用的。”
汪孚林用這樣的話打了個頭,見眾人有的點頭,有的沉思,他就繼續說道:“而胡公雖不在,從東南到天下,卻仍然有不少人記得他,往日這些人前往績溪胡家祖塋憑弔,但想要入胡家老宅,卻每每被胡松奇拒之門外,而西園綠野園卻因為歸屬問題,能夠踏足其間的畢竟是少數。我記得學宮紫陽書院名額有限,沒有功名的童生欲求一位而不可得,如果說,我將位於城中的綠野園拿出來,改成綠野書院呢?”
見在座大多數人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笑眯眯地丟擲了另一個提議:“至於在城外練水之畔的西園,則改成西園雅舍。何為雅舍?當然不是關著門,自得其樂,而是延攬天下嘉賓。遠道而來者可付費入內參觀,憑弔胡公昔年住所;也可以付費包下此處,舉辦各種詩社文會;甚至還可以在裡面住上一晚,體味當年胡公幕府客的生活。各位先不要笑我財迷心竅,我給各位算一筆賬。”
汪小官人的這一點特質,沈明臣和茅坤完全沒有任何認識,何心隱剛剛已經見識過了,但諸如葉鈞耀、許老太爺、兩位吳員外等人,則是全都領教過。所以,這時候他說算賬,年紀最大的許老太爺便笑道:“孚林你且說,我們聽聽你這財神爺又算什麼賬!”
要說算賬這種話,汪孚林主要是算給何心隱茅坤沈明臣三個人聽的,至於其他人,早已對他的某些才能信之不疑,他不用大費周章。此時此刻,他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首先,綠野書院是不收錢的。但是,它又和開課授弟子的書院不一樣,我的打算是,在其中多蒐羅一些書籍,供有志於科場卻又家境貧寒買不起書的人,有個良好的日常讀書以及習業環境。日後若是條件允許,就收藏更多的書,對天下愛書人開放。”
汪孚林宣揚了一下後世圖書館的理念,果然,這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實在是新鮮得不能再新鮮。他也是沒辦法,因為整個徽州大小書院實在是多如牛毛,他要去搶生意,師資不夠,名氣不夠,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沒記錯,張居正上臺之後曾經大力打擊很多私立書院,整個天下也不知道多少書院遭殃,沒有權貴護著的幾乎一掃而空,有後臺的也得看看後臺夠不夠硬,所以他乾脆又補充道:“嗯,為了避免和書院混淆,乾脆改叫綠野書園。”
“既然綠野書園不收錢,還要請人維護,添置東西,乃至於買書等等,那麼,西園雅舍的經營,就顯得尤為重要,這樣就可以反哺綠野書園。最重要的是,這兩個地方全都要僱人。大家都知道,徽州有句民謠,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四五六,往外一丟。因為地少人多,養不起那麼多人,所以方才有無數人要出去經商,而這其中,大多數只是跟著出去學生意,當夥計,而書園和雅舍,少說能僱上二三十人,日後狀況一好,甚至可以僱更多,也就能有這樣多的本地人不至於背井離鄉就能夠在本地找到生計,家人骨肉不至於分離,解決了很多張嘴吃飯的問題。”
說到最後,汪孚林才來了個總結陳詞:“總而言之,我的宗旨是,取之於人,用之於民。每年西園雅舍的收入張貼公示,用作西園雅舍以及綠野書園的日常運營和修繕,從而最大限度保留這兩大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