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他打算在林木軒對面開店反擊的時候,祖父的態度溫煦。肯定地讚賞他此舉可挫敵銳氣,可現在他奔波多日,已經不動聲色地斷了敵人的根子,可得到的評價卻完全反了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更讓他手足冰冷的是,汪尚宣在皺了皺眉後,竟是又吐出了一個讓他無法置信的吩咐。
“眼下汪家沒時間分心在這種小事上。”
“祖父!”
“閉嘴!就在你忙於這種微末小事的時候,人家已經一盆髒水兜頭向竦川汪氏潑下來了!如果不能解決,今後在歙縣在徽州,竦川汪氏都會一落千丈!”
汪幼旻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只不過是離開了區區幾日,事情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他有些難以置信地握緊了拳頭。本來還想繼續辯解,可面對祖父冰冷的眼神,他最終不得不低下了頭,心裡卻恨得滴血。可就在他再也沒心思在書房裡多呆,打算告退離去的時候,外間突然又傳來了砰砰砰的叩門聲。
“三老太爺,縣衙那邊剛剛傳來訊息,說是那個汪孚林聲稱連日奔波,勞心勞力,舊病復發,打算回松明山養病半個月,明天就走。縣尊挽留不住,竟是放了李師爺一塊去了松明山。那李師爺聲稱此去是和汪孚林切磋制藝,就連葉公子也一塊去了,說什麼是去訪查民情的。”
聽到這麼一個匪夷所思的訊息,汪幼旻不禁脫口而出道:“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他到底想幹什麼?”
汪尚宣同樣意外非常,可他終究閱歷豐富,須臾就醒悟了過來,一時又氣又恨:“燒旺了火之後自己卻抽身而退,可惡!”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瞪著汪幼旻說:“你要繼續開就開,只不過,若不能打得那家林木軒關門大吉,你就給我趁早去南京崇正書院讀書,這徽州府你不用再呆了!”
汪孚林自己都知道,自己這個所謂舊傷復發的藉口有多爛多假。可是,面對興許三兩天之內就會流傳得四處都是的八卦傳聞,以及自己燒起來的另外一把大火,他當然不想再繼續留在城裡。再加上之前去許村賀壽期間,逗留松明山的那兩天,實在是讓他懷念起了那種山居日子。
生意上的事情,程家有的是專家,總不至於看著程乃軒吃虧。至於歲考……他豁出去了,他就不相信應試教育培養下的自己就真考不過汪幼旻!當然……關鍵時刻,說不定還得靠縣學教諭馮師爺幫點忙。所以,李師爺竟然在臨行京師前還肯過來幫他一把,他實在是感激不盡。至於不知道為什麼非要跟來的葉小胖,他也沒什麼不歡迎的,只苦惱於家裡的房子似乎有些不夠住。
只不過,汪孚林完全沒想到,歲考和科考一樣,縣學教諭說不上話,那同樣是提學大宗師的領域。
而汪孚林另外邀請同行的一個人,卻是戚良。原因很簡單,他想學騎馬很久了。
如今麾下老卒都在義店幫忙,戚良閒著也閒著,再加上對於西溪南和松明山那寧靜鄉村的印象都很好,還有一條豐樂河,這員昔日驍將就很高興地答應了下來,除了自己的坐騎之外,還捎帶了一匹老馬。
也許是因為之前在許村發生的那些事,臨行前葉明月和小北這對處於風口浪尖的主僕都沒露面,汪孚林反而鬆了一口氣。
至於程乃軒,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汪孚林人早就跑了!恨得牙癢癢的他只能一肩挑起林木軒的生意,幸好義店那邊隨著夏稅的暫時告一段落,秋稻收割還沒這麼早,葉青龍一個人足夠頂了。否則他真的想要罵娘。
回到松明山。汪孚林婉拒了借住汪道昆松園。第一件事便是緊急騰屋子收拾,讓汪二孃和汪小妹住在父母當初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