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即將陷入無法解釋的窘境,汪孚林突然心中一動,福至心靈地低聲說道:“喂,別哭了,否則可別怪我把你當初冒充許翰林家大小姐,和程乃軒相親的事說出來!”
他不過是詐一詐,可誰曾想話一出口,他就看到許薇一下子不哭了,可面色完全僵了,正忙著給許薇梳頭的小北也呆了,用牙齒咬著的那枚鎏金銀簪叮咚一聲掉落在地。眼見她們如此光景,要是他還不知道自己歪打正著,那就真的是豬腦子了。
想到許薇自己承認曾經坐轎子經過縣后街時戴過鬼面具,想到小北先後在屏風後兩次被自己抓了個現行,其中一次還戴著鬼面具,他只覺得程乃軒這幾個月經受的折磨實在是滑稽無謂,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繼而一下子板起了臉。
“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知道不知道差點害慘了人!”
剛剛還打躬作揖賠禮的汪孚林,一下子搖身一變成了義正詞嚴的那個。想到這會兒是在許翰林家,這地方暫時沒人不代表一直都沒人經過,他便授意小北趕緊替許薇整理好頭髮,自己則是板著臉往那兒一站,只不說話。
看到他這樣冷淡的態度,許薇差點又掉眼淚,還是小北低聲嘟囔道:“我們又不是故意的!許大小姐膽子小,當初聽到要和未婚夫照面,她怎麼都不敢,正好九小姐和我們到這裡來做客,她就偷偷來找九小姐商量,結果被我聽見了……”
“那你們就能胡鬧?一首好好的蝶戀花之後,轉身就是一張鬼面具,然後還放狗嚇人?”
“狗又不是我們放的!”小北不服氣地一瞪眼說,“許大小姐只是託我們看看程公子人怎麼樣,九小姐就唸了一首蝶戀花,至於鬼面具,不就是怕那次見了他,回頭他成婚的時候發現不對嗎?我那時候在樹上放風,以防許家人萬一發現,誰知道那麼巧。一個許家人帶出來的狗咬斷繩子亂跑了過來。”
按照那位許大小姐羞澀膽小的個性。讓閨中小姐妹替自己出面去看看未來夫婿。倒也不無可能,只不過就算她這麼做,肯定也是被人攛掇的。說來說去,搞到最後,只是程乃軒純粹倒黴?
汪孚林已經不忍為損友的厄運嘆息了,見小北已經給許薇把散亂的頭髮梳成了兩個雙丫髻,後者倒是沒有再哭,只有眼睛有些紅。他有些頭疼。念在之前許薇還幫過自己一個大忙,他還不好說太重的話,只能放軟和了語氣,用客觀的態度把之前程乃軒因為這件事,險些要退婚的事給兩人說了。這下子,許薇登時臉色發白,低下頭訥訥說道:“我不知道差點成了這樣的結果……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北也沒了剛剛的底氣,有些心虛地說:“那次程公子臨走的時候壓根沒提這事,就是臉色不好看,那條狗也被我趕跑了。我還以為沒那麼嚴重的。”
“他是沒提,可事後又是讓人放出好男風的風聲。又是逃婚逃家,你們兩個倒說說,你們惹出了多大的事?”
“那我找他賠禮。”許薇終於抬起頭來,咬緊了嘴唇說,“我認錯!”
看著這位時而嬌憨天真,時而古道熱腸,時而又任性衝動的許家九小姐,汪孚林頭更疼了,好一會兒方才意興闌珊地說道:“賠禮就算了吧,今天程乃軒和許大小姐見過了,看樣子應該結果不錯。就讓他認為之前只是一場誤會,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那就行了!這事我不說,沒人會知道。否則,程老爺之前已經聽說了此事,一旦他知道是你們險些害了兩家聯姻,一怒之下,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儲相和歙縣豪商之間的聯姻險些出岔子,即便只是兩個小丫頭的無心之失,可一旦真相洩露,天知道會鬧出什麼來?
許薇也好,小北也好,當然不會如同汪孚林想得這樣深遠,兩人只是意識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嚴重得多。因此,汪孚林揭破之後,卻又答應保密,她們無不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