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匹敵的地位,如今的荊州城自是一落千丈。
可這幾年來,隨著江陵人張居正的入閣,江陵城中又熱鬧了起來,每逢張居正的父親張老太爺做壽時,滿城更是如同過節一般。不但來自京師的禮物和使者絡繹不絕,城中富商大戶,荊楚豪商。有心往上爬計程車人……總而言之,那座張家大宅經常是訪客不斷。汪孚林便是隻對人問了一聲張家,好心指路的人便說了個詳細明白,最終又打量了一下他形貌,好心提醒了一下。
“這位小官人,張家門頭不是那麼好進的。早年沒有功名的還偶爾能夠進去,可現如今張老太爺年紀大了,動輒不耐煩,所以定下規矩,四方豪商來見。他家裡管事接待;朝廷官員來見,三品以上他才會撥冗小會片刻;至於尋常讀書人。至少得有舉人以上的功名,且名聲不小的,老太爺才會看一眼。”
謝了那好心的路人之後,汪孚林臉上看不出喜怒,心裡卻樂開了花。張老太爺懶散不願見客,對他來說反而省事了!奉承老人家對他來說沒什麼難度,許老太爺方老夫人,再加上葉老太太,他都相處得不錯,松明山那些耆老見了他都一口一個林哥,喜歡得不得了,但那首先得是講道理的古道熱腸人,張老太爺不見那就再好不過了。
等找到張家大門,他對比剛剛路上經過的遼王府,暗想如今的張府也就比遼王府稍遜一籌而已。
據說張居正的祖父還曾經是遼王府的護衛,後來被遼王灌醉而死,怪不得後來張居正竟然把遼王府整得那麼慘,還搶了人家的王府給自己爹孃住!
此時約摸是申時,瞧見張家門房從一個個訪客手中接拜帖,愛理不理地敷衍了幾句,汪孚林便瞅了個空擋上前,遞上了汪道昆的名刺,以及自己的拜帖,另外就是汪道昆全權代辦的禮物。果然,湖廣巡撫的名刺在他之前那一路上幾乎無往不利,可此時張家那門房拿在手中,也就多瞅兩眼而已。
“既然是汪部院的侄兒,我就和你說實話吧。老太爺這幾天身上不太爽快,沒法見客,二老爺閒雲野鶴似的人,這會兒並不在家,三老爺一向不管這些。倒是老夫人這幾天精神好,倒是想找幾個少年郎說話,若是小官人願意,我就代你通報一聲。”
汪孚林倒沒想到那門房一面對那名刺並不在意,一面卻還特意問自己是否要拜會一下張居正的母親趙老夫人。可人家都提了,他總不能說我只是來應付一下的,唯有點頭答應。按他想來,就算趙老夫人真的喜歡少年,那也應該限於孫兒孫女,他這個外男未必有興趣見。可誰曾想不消一會兒,那進去通報的門房就回轉了來,笑容可掬地對他說:“小官人好運氣,老夫人正有閒,你隨我來吧!”
對於這所謂的好運氣,汪孚林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唯有硬著頭皮入內。進了大門,門房就把他交給了一個管事。而那管事倒是客客氣氣,帶他入內的時候稍微解說了一下家中人口。原來,張居正乃是家中長子,二弟居易,三弟居敬,在科場上都繼承了張老太公那屢試不第的光環,所以都沒入仕。至於張居正的妻兒,如今都跟隨在任上,這留在江陵城的張家一大家子,沒一個當官的。
汪孚林聽在耳中,記在心中。等到了一道垂花門,應該是分隔內外之地,自有一個年紀在四十許的僕婦等在那裡。之前那管事將他交給了那僕婦,立刻就垂手退下了。一進這道門,入眼便都是丫頭僕婦,他這個男人走在其中分外惹眼,不時能聽到吃吃的笑聲。對於這種被圍觀的經歷,他忍不住想到了當初在斗山街許家被那些八卦閨秀團圍觀的經歷,可那是他在徽州挺有名氣的關係,和此刻的情景卻大不相同。
看來,張家的規矩比較散漫,一會兒可以放鬆點。
“老太太,汪公子來了。”
門邊上的一聲通報之後,那引路的僕婦就笑著打起簾子請他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