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不免帶出了幾分怒氣:“這位汪師爺既然是歙人,新任湖廣巡撫汪部院也是歙人,就沒人想過他們可能是親戚?”
“那怎麼可能。”那幫閒想都不想地聳了聳肩,隨手捏起一個松瓤丟進嘴裡,滿不在乎地笑道,“如果是自家人,汪部院一上任,那位汪師爺就該去拜訪了,可人一點表示都沒有。非但如此,汪部院之前巡視到漢陽府的時候,他還故意躲開了去。要我說,要不就是素不相識,要不就算有點關聯也是仇怨,否則何至於此?而且,汪師爺自從到了漢陽縣衙,就再也沒去過漢口鎮見過徽幫中人,我看他這性子獨得簡直天人共憤了。”
見這幫閒還自作聰明地用了個成語,汪孚林扯動了一下嘴角,但實在是笑不出來了。他苦惱地揉了揉眉心,左思右想,最終決定不要單刀直入,而是派個人去送封信,看看老爹什麼反應再說。他當即打發走了那幫閒,又問茶館掌櫃要了紙筆,一蹴而就。等字跡乾透後,他就叫了一個隨從過來。人是當初程乃軒借給他的謝管事親自挑的,非常精幹,哪怕汪孚林說讓他假充從徽州過去送信的,不要提及他已經到了漢陽府,人也一句沒多問,立刻匆匆而去。
鮑舒城雖說坐在另外一桌,可察言觀色兼且豎起耳朵傾聽,隱隱約約已經察覺到,汪孚林所說的尋親,很可能就是找那個很不會做人的汪師爺!雖說不知道兩人究竟什麼關係,可看汪孚林這做法就知道,這位小官人顯然是聽說了汪師爺的處境之後,不打算親自去見人了。想想也是,這人到異地要靠親戚幫忙,可如果是不靠譜的親戚,不能幫忙反而還要惹事,這就實在大沒意思了。於是,汪孚林沒叫走,他思忖報酬到手,也就定定心心等。
這一番喝茶就喝到將近中午,每個人都灌了一肚子水,茶葉泡到淡而無味,幸虧各式小點心汪孚林毫不吝嗇點了不少,倒也不愁腹中空空。就當汪孚林只覺等到花都謝了,著實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剛剛去的人終於回來了,手上不但拿著一封回信模樣的信函,竟還有一個小包裹。
他快步來到汪孚林面前,將東西往桌子上一放,見汪孚林抬手示意他在對面坐下,他只得過去坐了,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小官人,小的送信之後,老員外看了之後一言不發,好一陣子才強撐著說在漢陽這兒呆得很好,不想回去。小的試著勸解了幾句,可他聽不進去,到後來就甩手進屋去了,還是老安人請了小的到院子裡說話,拜託將這些東西捎回去給小官人和兩位姑娘,說是她親手做的衣裳鞋襪。”
汪孚林面色僵硬地點了點頭,隨即開啟了那個包袱,見裡頭果然是三套衣衫鞋襪,兩套是汪二孃和汪小妹的,還有一套是自己的。雖說不是綢緞,而是松江布,可針腳細密,足可見這一番針線活的心思。他摩挲著這些東西,許久才拆開了父親給自己的回信。不看不打緊,一看之下,他登時眉頭倒豎。
剛剛那幫閒分明已經說了汪道蘊在漢陽縣衙裡頭有多不受人待見,可汪道蘊卻偏偏還端著架子說自己如何如何得到東主信任,兩個學生如何如何尊重,末了則是囑咐自己好好讀書,和兩個妹妹在家裡好好過日子,聲稱已經拜託了汪道昆讓家中人多加照應。儘管他之前帶信給老爹時,並未提及家中如何興旺發達,免得讓人感覺受挫,可漢口漢陽和武昌應該都是徽商很多,對於家中情形,這個老爹真的就一點都不知道?
他思來想去,終於火將上來,三下五除二把包袱重新包好,這才站起身說道:“走吧,去巡撫衙門,先去拜會南明先生!”
PS:大家見過高中同學聚會十個女生一個男生的配置嗎?一想到前晚那位可憐的同學,我就覺得爆笑啊,因為另一個負責定位兼組織的男生不幸出差,放大家鴿子了。晚飯上連服務員都打趣那位男生是黨委書記^_^(未完待續……)
第三四二章 請君去追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