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沒有隻救太監,卻不救文官同僚的道理。而且張寧在路上透露,說是沒人在他面前提起過還抓了朱擢這個主事。
進了屋子。看到那彷彿被洗劫過一樣的地方,別說凃淵面色鐵青。就連汪孚林,也在苦笑此事在善後時需要花費的功夫,心底對某些人的鄙視更是到了頂點。那幫自以為聰明的蠢貨,激起了一場暴亂卻沒想到自己根本就不能控制這暴亂的程度,單單丟失散落的文書單據以及各種賬冊,需要多長時間來彌補?望著這猶如遭了蝗災似的屋子,他忍不住對凃淵問道:“凃府尊,北新關乃是運河南段第一關,關城內應該有很多人,之前跑出去多少可統計過?”
“統計是統計過,但有很多人因為驚慌失措,並沒有第一時間到官府報備,我這兒知道的,也就是三十多人。據我所知,北新關內從胥吏、兵卒到雜役,總共不下兩三百。張公公可知道,那幫傢伙把人扣留在了哪?”
張寧暗想自己除了捱揍就是捱揍,心裡早就對那幫粗漢恨之入骨,哪有人會對自己提及這個?他提起朱擢,也不過一個暫時離開那地方的藉口,其實只想趕緊離開這北新關,免得再過那種悽慘生活。可環視一眼這空蕩蕩滿是亂七八糟紙片的屋子,他突然想起前任交割時告訴自己的話,當下若有所思地說道:“聽說當初這鈔關剛剛造好的時候,為了儲存賬冊,以及以防萬一,工部曾經在關城內部做了點文章,設了個密室,不過,咱家倒是沒親眼見過。”
汪孚林頓時吃了一驚,扭頭去看凃淵,見其一臉茫然,顯然也同樣不知道這個傳言,他想到外頭有霍正負責望風,突然開玩笑似的提高了聲音叫道:“朱主事在不在?在的話麻煩應個聲。杭州知府凃府尊和張公公都在這裡,現在外頭那幫打行中人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如果你在,而且願意和我們一塊走,那就出個聲或者直接出來。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也不勉強。我數到十,如果你不答應,我就當你不在這裡,又或者不願離開,我們就先出北新關了!”
“一,二……”
說完這話,汪孚林就煞有介事地開始數數。凃淵和張寧面面相覷,全都覺得如此實在是兒戲,可讓他們全都沒想到的是,汪孚林才不過數到六,靠牆的一個櫃子突然無聲無息地開啟,緊跟著竟是從裡頭鑽出了一個人!他當然完全不認識,可凃淵和張寧卻異口同聲叫了出來。
“朱主事!”
某些大片汪孚林後世裡看多了,也想到過櫃子後頭有暗門之類的情況,因此對於櫃子門一開,裡頭鑽出來一個人,他並不覺得有多奇怪。可是,這個身上官服一團糟的青年官員緊緊抱著一把劍,先是雙膝癱軟跪坐在地,好半晌才手足並用站起身來,然後,他踉踉蹌蹌走上前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卻讓汪孚林為之瞠目結舌。就只見這位凃淵和張寧口中的朱主事丟下手裡的劍,竟是直接衝向了張寧,一把死死揪住了他的領子。
“死太監,都是你害的我!”
張寧今天也不知道被人揪過多少次領子,此刻又氣又急,死命掙扎了一下卻又甩不脫,只能大罵道:“朱擢,你發什麼瘋!”
朱擢是個模樣俊朗的青年,但此刻咬牙切齒的模樣,卻和那些捋袖子打架的粗人似的,氣咻咻地叫道:“要不是你丟了東西之後大肆折騰,怎麼會鬧得北新關成了這個樣子?要不是我躲得快,又拿走了鑰匙,萬一銀庫被人開啟,那是什麼下場?你剛剛還竟然對人說什麼密室,北新關中若能隨便造密室,天下官府不是全都能造密室,那不是亂了套嗎?你們這些死太監就會造謠!”
不是密室是什麼?你剛剛藏在哪的?
這一次,連汪孚林和凃淵都忍不住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裡無不犯嘀咕。而朱擢雖不知道人家怎麼想的,可忍飢挨餓躲了這麼久,他一腔怒火總得要有地方發洩,所以這會兒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