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依舊不慌不忙謄抄,也難怪當初鬧出那樣絕大風波,連功名都險些丟了的時候,依舊能夠鎮定自若地解決困局。他再次掃了汪孚林一眼,目光在那最後一句話上停留了許久,這才信步前行,檢視其他人的答卷情況。
事實證明,汪孚林這樣的快手很少見,大多數人都還沒來得及答完第三道題,甚至有些臨場應變能力不足的,還在糾結於第一道四書題的結尾。眼看太陽一點點西垂,已經有差役提著籃子一人一根發下蠟燭。這是歲考、科考、遺才這幾種秀才考試的慣例了,等到日落之後光線不足點起蠟燭繼續答題,這一根燒完之後要是還沒答完,那也只能交卷,所以一場考試考到半夜三更,那是家常便飯。
汪孚林謄完策問,然後仔細檢查了一下總共四份卷子,便琢磨著是不是乾脆交卷算完。畢竟,這地方坐得腰痠背痛,而且做完的卷子還得好好保管,萬一一會兒天黑了自己手忙腳亂打翻什麼給汙了,那就麻煩了。可等到巡場的段府尊過來,見他一副巴望交卷的樣子,卻給了一個好心的回答。
“歲考和鄉試一樣,不到時間不會開鎖開門,你答完了也回不去,耐著性子等吧。”
這下子汪孚林頓時傻眼了。他只能有氣無力地把硯臺墨汁全都放到腳底,把卷子放在一旁,隨即趴在那張木板桌上出神。剛剛人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卷子上,他一點都沒感覺到其他的,可眼下人一鬆懈下來,中午只吃了一個梅乾菜肉煎餅,外加兩口湯的後果,立刻分明顯現了出來,他又犯了一餓就低血糖的毛病!
總算幸運的是,他考試的地方是在歙縣學宮,溜達過來的差役一看到他這無精打采揮手的模樣,當即便去通知了一聲,不多時就有人提著籃子跑了過來:“小官人,煎豆腐、肉包子、鬆餅、豆沙月餅……應有盡有,您要什麼?”
總算有眼色!汪孚林這才有了幾分精神,等人揭開籃子上那層布,看到裡頭確實還有一堆東西,他問了聲熱的冷的,得知是溫的,他便不假思索地說道:“鬆餅和煎豆腐,各給我一份!”
等到面前兩個小瓷碟擺上,他不假思索地大快朵頤,卻不知道這食物的香氣飄到左鄰右舍,足以讓那些考棚里正埋頭和試題作戰的考生們怨念到崩潰。有人想自己這第四題還沒開始做,竟然有人就已經做完了,還在大吃大喝,這什麼變態的傢伙;有人想這一定是破罐子破摔,而且還藉著大吃大喝來影響別人;也有人到現在還沒做完第二題,一摔筆決定今天放棄……總而言之,這時候還能心思吃東西的,除了汪小官人,別無分號。
至於方便,所有人都必須在自己的考棚內解決,不能離開這狹窄的地方半步。
一直到月上樹梢時分,大多數人的蠟燭都點完了,這一場持久戰似的歲考方才告一段落。隨著收卷,原本寂靜的考場中漸漸有了說話的聲音,大部分都是抱怨題目太多,根本做不完。也有少部分人正在樂觀地認為,大宗師出是出四道題,但應該和題量非常大的鄉試一樣,只著重看第一篇四書題。可轉瞬間就有人舉出提學大宗師之前錄取生員的時候,同樣是參看每篇……這會兒外頭已經夜禁了,雖說大門已開,卻也出不去,所以大多數人樂得交流交流。
少部分住在歙縣城裡的本地人,又或者路子寬廣,就在附近客棧中住的外縣生員,這會兒卻懶得在這考棚裡多呆,三三兩兩往外走。這其中,也包括汪孚林和程乃軒。然而,兩人還沒走到學宮大門口,就只聽後頭連聲小官人,等汪孚林轉過身時,就只見今天親自帶著民壯在此值守的趙五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