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嚴厲的慈父正鎖眉欲責備愛女。
“娘娘大費周章請本相入宮,不會就是為了讓本相陪娘娘等日落吧?”柳軾一開口,就透出幾分冷意來。
白穆一抬眼,眼眶便紅了一圈,“湄兒請爹爹來,只是想念爹爹了,竟也不可麼?”
柳軾一滯,生生愣在了原地。
白穆雖然頂著“柳如湄”的名字入宮,但在他面前,除了初次見面,再也不曾扮過柳湄。剛剛她那一句話,神態語氣,像極了他的女兒。
白穆一笑,剛剛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便煙消雲散,“如何?丞相大人可想起小女子為何會入宮了?”
柳軾的眼神一緊,抿唇盯著她,顯然是動怒了。
“丞相大人會忘記小女子為何入宮,這宮裡人可忘不掉!”白穆微微起身,坐直了身子,睨著柳軾道,“小女子一直忘記提醒大人,白穆也不過是個普通女子,也會有喜、怒、哀、樂,從前宮裡人如何說,我可以裝作不在意。但如今,憑空出來個裴雪清,便由著她在我腦袋上蹦躂?”
白穆怒道:“想必大人也聽柳將軍提及在瀝山發生的種種。白穆唯恐皇上與柳將軍獨處時發生意外引禍上身,不顧生死救了皇上,卻被她憑空搶了功勞,扔在山林不管不顧,說實話,這口氣任是誰再好的脾氣都咽不下!”
柳軾的眉頭越皺越緊。
“可白穆一心一意為了大人著想,為了柳家著想,大人似乎打算置白穆於不顧?”白穆眉頭微揚,頭一次在柳軾面前不用卑躬屈膝。
柳軾的唇角一鬆,突然笑了起來。
低啞的笑聲響在空曠的殿內,有幾分瞭然,幾分不屑,頓住後,盯著白穆道:“娘娘是否覺得,找到新的靠山,背脊都硬了許多?”
白穆一怔,心跳莫名快了幾拍。
“太后讓你演這樣一出大戲,到底想讓老夫如何?”柳軾眼神漸漸冷卻。
白穆聽他這樣一問,捏著的心稍稍放下,微微笑道:“丞相果然好眼色。的確是太后一手安排,讓我引大人入宮。至於原因……太后又怎會與我明說?丞相大人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她撞破太后與柳軾的JQ,柳軾知道,太后卻不知道,看來二人必有隔閡。至於太后為何大費周章引他入宮,她也的確不知道。
“太后只說丞相大人最近久病不愈,恐怕是膩在家中太久,我得讓您出門多走走,才不失孝順。”白穆淡淡地轉述。
她也只是順便提醒柳軾,宮中還有這麼個“義女”存在,她可不想真等洛秋顏病好,和裴雪清合力對付她,他卻一旁看笑話。
柳軾沒有再說話,沉默半晌才道:“微臣先行退下,娘娘保重!”
柳軾一走,白穆就速速起身,但一想到門外的蓮玥,便緩下步子。
若她所猜不錯,柳軾現在必然去摘星閣見太后了。蓮玥不在,她還可以壯著膽子跟過去一瞧究竟。但蓮玥在,就算她素顏,也別想在她眼皮底下偷偷出去。
***
五日過去,風平浪靜。
裴昭儀打過賢妃一個耳光後,後宮突然安靜下來。太后和皇上並未責罰裴昭儀,只是口頭責備了幾句。眾人猜測,許是賢妃受挫,知道自己不是裴昭儀的對手,便自行收斂。但裴昭儀愈加得意風光,幾次甚至找到了朱雀宮,奈何賢妃稱身體不適,閉門不見。
碧朱這幾日也在納悶,從前白穆是不喜歡身邊有其他人,可不管怎樣,不會排斥她在身邊。這兩天到了夜晚,連她都不讓留在外殿,必須回自己房間歇息。
是夜,月涼星稀。
安靜的宮殿內突然“嘎吱”一聲響,月光灑入,隨即人影閃過。
白穆只在書桌邊留了一盞暗燈,似乎並未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到,托腮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