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說,他倒真是個能人了,大行皇帝只怕是早就看好了他服侍——只是我們深宮婦人耳目閉塞,竟是一點都不知道。”
她探尋地看了徐循一眼,但徐循的茫然之色也不是裝出來的——她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柳知恩還去了西洋,立了功勞,居然而且還升職了。感覺上皇帝當年把他打發去司禮監,就是要讓他投閒置散一輩子,怎麼會忽然改了主意,重新重用柳知恩,她是完全沒有頭緒。
見徐循也是一臉驚訝,太后尋思一會,便道,“成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馬十便行過禮,退出了屋子,太后看看時漏,又云天色已晚,餘事明日再議,這就令三人都先各自回宮去了。
皇后此時,已經失去先機,就是要爭,也得再尋思一番策略,因此亦不糾纏強留,至於徐循和仙師,本來就是兩個陪襯,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三人起身行過禮,便魚貫退出了屋子,出宮門上轎回去。
三人都是一路沉默,出了門,仙師便自走回去了——長安宮和清寧宮是離得很近的。皇后上轎之前,忽然又回頭望了徐循一眼,她表情複雜,似有幽怨,又似乎是有些羨慕、妒忌,只是終究也未說什麼,只是這麼長長地望了徐循一眼,便回過頭去鑽進了轎子裡。
徐循自己也是心亂,倒是未曾琢磨皇后的意思,她極想把馬十喊到永安宮問話,可問題是這麼搞不但動靜大,而且天色的確已經入暮,馬十如果是回去守靈的話,她再叫進來,馬十就該回不了住處了。是以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一路都在推算皇帝到底是何時召柳知恩進京的——馬十和她,幾乎是輪班留守在皇帝身邊,不過她白日輪班照顧皇帝的話,晚上有時候睡得很死,往炕上一倒便是人事不省了,皇帝之後有什麼動靜,都是馬十照管,她根本是一無所覺,是以要從馬十現在說的話裡推測出確切的日期,卻也難了。
點點和壯兒現在還是依附她住在永安宮裡,兩人今日沒去大行皇帝靈前久呆,只是按時過去上香祭拜一番,便回來老實待著。徐循回宮以後,自然問了問寒暖,兩個孩子精神都還好,就是點點抱怨了幾句,覺得飯菜不合口味。
兩個孩子從小錦衣玉食,雖說徐循管教風格十分嚴厲,但又哪裡真正受過什麼苦楚?因正在孝期,菜裡沒葷腥,用的也不是豬油,讓他們如何能吃得開心?非但點點,連壯兒都似乎是心有慼慼焉,徐循見了,不禁嘆了口氣,方才安慰道,“等你們大哥哥登基以後,規矩就鬆得多了,到那時,想必也會漸漸開禁吧。”
天子守孝以日代月,他出孝以後,宮裡氣氛便會為之一變。畢竟沒有新君登基幾年,都是滿宮縞素的道理,有時如嗣皇帝年紀到了,還會趕在百日內大婚成喜。不過其餘子女是否服三年滿孝,在這點上,大行皇帝的遺詔說得含含糊糊的,也沒個定數——反正,這規矩是規矩,在民間,即使如徐先生這樣的文化人,能忍住吃個七七四十九天的素,已經算是有孝道的了。多得是出殯以後開席謝親,然後就開始如常飲食的人家。比如昭皇帝去世時,徐循等人就沒耽誤飲食,相信大行皇帝這裡,也應該是這麼行事。不然,正長身體的時候,好端端跟著吃三年的素,豈不是耽誤了?
當日她被太后召去以前,為怕孩子們恨上太后,並未明說自己有可能回不來。兩個孩子對母親經過的風波是茫然不知,到現在都還以為父親剛去世的那幾天,母親是忙著安排喪事,所以才沒有露面。是以現在都還主要在緬懷父親,點點對吃肉的訊息,反應便很矛盾,先吞了吞口水,後又猶豫道,“可我學《孝經》時,先生說過,按《禮記》所言,爹去世頭一年,我們連水果都不能吃,更別說吃肉了。”
徐循道,“那你是要吃肉、吃水果,還是要守孝呢?按《禮記》所說,爹去世第一年你根本連菜都不能吃,皮襖子也不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