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徐循拉進自己懷裡,和抱個布偶似的緊緊揸住,在她耳邊重重地嘆了口氣。
徐循試著輕輕地拍了拍太孫的背,在緊緊的束縛中費力又笨拙地回擁著太孫。不知為什麼,雖然她只見過皇爺幾面,但在太孫的淚水裡,她也有了幾分哭泣的衝動。
“小循,我……”太孫把徐循抱得更緊了些,他的話被淚水淹沒成了含糊的呢喃。“我——我很後悔……我……這一次我怎麼沒有跟去……”
他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一滴滴地落入了徐循的頭頂,將她的面頰,也濡溼了一片。
正文 82、葬禮
太孫雖然在宜春宮裡流了一點眼淚;卻是未及細說;便又被來人叫走了——徐循此時,卻是再無疑問;皇爺去世;這是天大的事!身為太孫;這時候要是空閒下來,只怕太孫宮裡的人才應該擔心了。
因為擺明了是在外地去世;聽起來更像是在還兵路途中出的事情,徐循自然而然地就惦記起了在北京城不遠處就藩的漢王。這時候她有點埋怨了,太孫也不是沒和他說過皇爺對漢王的提防,怎麼就還把他封得這麼近呢?要是知道訊息作亂起來;可不就又要不太平一段時間?在這種過度的當口;肯定都是希望越平穩越好的。
不過;也就是因為很近,所以漢王的一舉一動也都瞞不過宮裡人。徐循的這點擔心,皇爺會沒想到?太孫第二天過來吃飯的時候,便是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現在主要也就是防著京城裡一個,山東一個。”
京城裡的那個,就是說的有了封地卻遲遲不去就藩的趙王,至於山東那個就不必多說了,肯定指的是漢王。徐循一邊為太孫整理素服一邊就問,“是不是也該和膳房打聲招呼了?”
因為訊息現在還沒送回來的關係,膳房還是按正常標準,給送的大魚大肉的伙食。這個在徐循知道真相後看來,未免也有幾分不像了。
太孫現在也沒有大剌剌地就把素服給傳出去,但是在外袍下已經開始穿孝服了,聞言,他搖了搖頭,“阿翁是在榆木川去世的,距離北京有小一個月征程,現在雖然已經走了一半,但也還是有些太遠了,不好走漏訊息!”
這種事徐循當然沒有發話的資格,遂只好繼續保守秘密。宮中其餘女眷似乎都懵然不知,孫玉女一心安養就不說了,何仙仙卻是不過問世事,至於太孫妃,也許是已經知道了,徐循瞧不出來,卻也不好亂問。
如此又過了七日有餘,八月快過半了,皇師已近開平時,終於各處開始報喪,一併傳下太子詔諭,令宮內換素服、戴白頭花。宮內使女、妃嬪等,所服孝等不和民間一樣按五服計算,全都一律服了重孝。
民間辦喪事,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的事是屢見不鮮的,歸根結底,五服親戚人數眾多,感情淡薄的非常多見。徐循父族、母族人丁還不算太興旺的,一年起碼也有十來樁紅白喜事,個個都因此悲痛歡喜那還得了?但宮裡的氛圍卻和民間絲毫也不一樣,從死訊傳出的那一天起,整個皇城好像都被烏雲壓頂,陷入了一種極度恐怖的寂靜之中。哪怕是個從未見過皇爺的粗使宮女,面上都有幾分惶然——皇爺沒了,這北京城的根子好像都動搖了一樣,雖然皇城還是這皇城,但住在裡頭的人,心情卻是完全不一樣了……
太孫此時已被派往開平去迎接大行皇帝龍輿了,徐循等人在太孫妃的帶領下,每日都要前往思善門內哭靈,孫玉女才出月子身子不好,也不能免於操勞,在這時候是沒有任何特權可講的。除非病得起不來了,不然都得出去哭,如能哭到暈倒,那便算是對皇爺很有孝心了。女眷們在思善門內,外臣在思善門外,別以為內臣人少,外命婦們一算上人就不少了,還有宮女、中官基本全是要跪的,有體面的也能在思善門裡跪,這就密密麻麻的鋪了一整個廣場,一哭起來,那哭聲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