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嘮嗑。
“皮得很!”錢嬤嬤望著點點的眼神裡全是慈愛,“也壯實,上回磕傷了,尋南醫婆來看,南醫婆還說呢——都不說莠子了,阿黃,圓圓一歲多的時候,就是牽著走幾步而已,就伸手要抱了,哪裡和她一樣,恨不得自己能走一刻鐘。”
“何止一刻鐘,真的讓她瘋起來,站著半個時辰都不會喊累的。”徐循捋著女兒的瀏海,見她額角磕出來的淤青已經完全散去了,便道,“瞧,這天才熱起來,她就曬得多黑啊!”
“可不是呢!”說起育兒經,大家都不分尊卑很有話聊,連乳母也來插話,“愛曬太陽,也不怕熱,一出汗就是一身,白天玩了多久,晚上照舊是不愛睡覺。這孩子胎裡就火啊,健旺得不得了,一點兒都不弱。比起來,別說幾個姐姐了,只怕弟弟都不如她好。”
“太子好像也挺健壯的。”徐循說,“是點點太調皮了,才顯得他文靜。上回在太后娘娘生日時抱出來,我看著還可以的。”
“長寧宮那邊的確也不常喚太醫,”錢嬤嬤也說,“這一批就是莠子不大好,最近好像是又病了。才去公主所,就又回咸陽宮跟著惠妃娘娘住。”
徐循現在也是體會到了何仙仙不欲把女兒送去公主所的心情,孩子都是越養越親的,剛落地時候沒覺得,現在就有點捨不得,她也沒想好要不要把點點送去公主所。——好在孩子還小,這問題幾年內都是不必考慮。
幾人低聲談笑,不一會點點就被吵著了,在睡夢中翻來覆去的,發出模糊的呢喃聲表示抗議,幾個大人看了心疼,徐循便和錢嬤嬤去外間聊天。——天長地久,現在又不能隨便出西苑玩耍,打發時間的方式可不就只剩下談天、下棋了?
“乾清宮那裡還沒有動靜啊?”錢嬤嬤還比徐循更關心皇帝的動向,“皇爺回來都十天了,愣是沒出過宮門?”
“說是完全沒出過也不對,回來的時候還是去見了太后的,”徐循糾正錢嬤嬤,“不過那以後就沒出現過了,有什麼事都讓馬十和王瑾他們出來傳信。”
處置羅氏,封賞孫家,都是由宦官出面也沒什麼。畢竟只是後宮裡的事而已,官僚系統雖然內部也會八卦太子的身世,可對這種影響廣泛的民間謠言只會有一種態度:反對。皇帝給了個態度開始鎮壓和掃蕩謠言了,這事兒基本也就告一段落,不太會激起什麼波瀾。——但皇帝不出面參與政事,在文武百官看來就是個很不祥的徵兆,凡事如果都由宦官出面的話,豈不是隔絕內外,話語不能交通了?
錢嬤嬤雖然說不出其中的道理,但本能地也覺得這樣做十分不妥,她皺緊了眉頭,“好像連封后的奏表都沒有迴音啊。”
“嗯。”徐循還是不大關心的調子,“都是泥牛入海,倒是別的日常瑣事能批下來——也都是司禮監批紅。”
見錢嬤嬤有絲詫異,她倒笑了,“上午惠妃來過,這都是她說的。”
錢嬤嬤這才恍然大悟:這要是皇莊妃忽然轉了性子,開始主動關心宮裡的大事了,她才要吃驚呢。打從南內回來開始,皇莊妃就擺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態度,除了羅氏的事她打聽了一兩次以外,別的新聞,尤其是和封后有關的,徐娘娘壓根都懶得搭理。
然而,立後畢竟是樁大事,尤其是如今永安宮和清寧宮站在一處,若是立了孫後,管宮權又移交給了皇后娘娘,雖不說永安宮從此就要吃糠咽菜了,但也得小心做人,免得被皇后拿到了把柄,錢嬤嬤是個俗人,心裡不能免俗地也是希望孫貴妃能功虧一簣。她咂了咂嘴,懷抱了一絲希望,“也不知道皇爺是怎麼了,這舉動著實是令人費解。”
“是啊,不知道……”徐循興趣缺缺地應了一句,看了看錢嬤嬤的臉色,不免又笑了起來。“你管他想什麼呢,反正這事和永安宮又沒關係,咱們好好帶點點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