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竟是誰都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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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循問計於親信時,北京的皇宮內,也有人在燈下商議著日後一段時間的方針政策。
“這兩年內,政權變換得太頻繁了。”張太后疲倦地揉捏著鼻樑,“國事上,還是鎮之以靜吧,不要輕舉妄動……文皇帝給你父親留下來的大臣們,都是你的老師,遇事多問問老師們的意見……”
大行皇帝去得突然,臨去前召見諸臣,留下了“國家大事交託皇后”的話語,如非嗣皇帝今年已有二十多歲,太后垂簾都是名正言順的事。即使是現在,她過問政事,都非常名正言順,就連內閣諸臣,遇事也習慣了尊重太后的意見。
好在,母子兩人在政治立場和觀點上,並沒有太多矛盾,嗣皇帝恭聲道,“是,兒子現在就是擔心邊境上的瓦剌部……”
“才剛被打得元氣大傷呢。”太后不在意地道,“一年都不到,也激不起多少風浪。”
她頓了頓,掃了兒子一眼,頗富深意地道,“你現在該注意的,是河北和山東……”
皇帝面露沉吟之色,“河北還好,就在眼皮子底下,山東那邊……”
“今日錦衣衛送來的密報,你也看到了吧。”太后淡淡地道,“居然使人在德州內外重重埋伏,究其用心,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從陸路進京,德州是必經之路,就算不進城,也必須從德州府治下的驛館路過,漢王的心思,簡直是令人髮指了。要不是皇帝在接到密報以後,當機立斷馬上進京,先皇的病情和死訊都被封鎖得好,與此同時所有人也都深信不疑地以為太子在南京城裡生病,漢王那邊毫無防備地讓皇帝打好了這個時間差,能否平安路過德州真是難說的事——要是不能平安路過德州,現在天下大局如何,那可就難說了。
太后還好,終究還是有兒子的,皇帝本人卻只有一條命,他心中對漢王的忌恨,豈會比任何人少?只是大局為重,漢王即使反心卓著,只要不反,朝廷都不便擅動刀兵罷了。他嘆了口氣,“眼下也只能先提防著了,國庫空虛,也實是打不起仗,能拖一陣子是一陣子吧。”
太后讚賞地點了點頭,轉了話題,“治大國如烹小鮮,很多事也是急不來的……如今既然已經除服了,也可以把後宮封一封了吧。既然已經是皇帝了,便無需再守什麼孝,正經的儘快生兒育女才是真的。我已和胡氏打了招呼,先前選進宮的秀女都不打發了,直接給你充實後宮也好……”
她還要再絮絮叨叨地安排下去時,見兒子欲言又止,心頭不禁一動,“怎麼——”
皇帝又躊躇了一會,才道,“娘,從前給兒子選妃的時候,擺明了說的是孫氏,連阿翁都點頭了的。無非是老人家後來腦子糊塗了,才冒出來一個胡氏。不論是我還是爹,心裡這個正妃,一直都是孫氏……”
太后大吃一驚,心裡一時竟不知做什麼想法,穩了半日,連皇帝的話都有點沒聽明白,她拼命地眨著眼睛,過了一會,才打斷了皇帝的話語。
“不要再說了!”太后的言語很堅定。“玉女委屈,我也心疼,可名分既定,那可能朝令夕改!嫡妃不能正位皇后,天下人知道了,心裡對你這個嫡長子繼承皇位,有沒有什麼多的想法?名分都定了,嫡庶便無可更改,皇后是你的敵體,哪有你說立誰就立誰的,孝順之道去哪裡了?你自己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皇帝囁嚅了片刻,卻也無話可回,想了想,嘆口氣道。“那也罷了。”
“再說,你對胡氏就這麼絕情?”太后的眉毛已經要豎起來了。“皇后位置不給她,你讓她如何自處,你是要把你的髮妻逼死才甘心?”
“這自然不會!”皇帝忙道,“這麼些年的情分還在呢,兒子想著,雖然不是皇后了,但也該冊封為貴妃——或是仿太祖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