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幾個兄弟都是如此,過去封地以後,一年能給太后帶兩封信來就算不錯了。徐循養這孩子,親不親都算是白養,圖的也就是一份情罷了,她道,“這和我其實沒什麼關係……唉,我睡不著,其實是難受,你說這人最終長成什麼樣,真是天意,旁人連一點點忙都幫不上的。他現在是不願去見吳美人了,要一直不願見還好,若他日後又反悔了,要去見,我還能攔著?別說攔著了,萬一大哥不許,我還得為他說話,讓他去見……若真是如此,吳美人把他給帶歪了,我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樣小就有心思了,聽了生母幾句話,就猜疑起我來——也許我對他是還不夠好,不然,他也不至於和我這麼不親。”
花兒這才是聽出了皇貴妃話裡的一點受傷,她欲為壯兒說話,卻又不知說什麼好,猶豫了半天才道,“小孩子不懂事,娘娘您還和他計較麼?”
“計較自然不會,總也要難過幾分的嘛。”徐循吐出一口氣,“和你說過也算完了,該怎麼做,咱們還得怎麼做不是?”
她又尋思了一會,便吩咐花兒,“明日你再去見見吳美人,也別罵她,就把今日你知道的這些事都詳細地說給她聽,你問問她,哪一件冤枉她了,再問問她,她如何有從南內脫困的可能。再告訴她,若她不想我養壯兒,那也行,我可以送到皇后那裡去,讓她來養……嘿,你問她到底情願怎麼辦。”
她撇了撇唇,冷冰冰地道,“若她還要我來養,以後便小心說話了,就算壯兒以後又去找她,若敢揹著人和他說一句話,被我看出來了,我就和大哥說,把她送到南京去。”
皇貴妃此舉,無疑已經是認定了吳美人的罪過,花兒囁嚅道,“那……要是那話不是她說的呢?”
徐循掃了花兒一眼,“你就不會詐一詐她?連吳雨兒都鬥不過的話,你怕是要比諸嬪還笨了。”
花兒又是惶恐,又是想笑,不過心裡又挺喜歡皇貴妃娘娘這快刀斬亂麻的做法,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明日下值就去南內。”
“那也不急於一時了,後日過去也行,你今晚睡得肯定也少了。”徐循已下定決心,這將是吳美人最後一個機會,若她再敢犯錯,而壯兒居然又被影響,破著將來被孩子埋怨,她也要衝皇帝告狀,把吳雨兒發配過南京去了。——其實她現在都想這麼弄,只是擔心一點——若皇帝那邊問起究竟,恐怕壯兒又得父親不喜。
不論如何,定下了方針,她心裡也輕鬆點了,雖還不想睡,也有閒心和花兒閒話,“這事說起來,倒還牽連了皇后……雖然拿栓兒做文章的人早就出手了,但壯兒那一問,莽莽撞撞,若是累得栓兒也好奇起來,問起了親孃不親孃的……只怕皇后也要睡不好了。”
“那她可比您尷尬多了。”花兒忍不住笑了,她打了個不倫不類的比方,“您這是明媒正娶,她那是強取豪奪,栓兒要是沒被勾起來還好,若是當時在場,被勾起來問了親孃,那可就有得皇后娘娘樂子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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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明月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花兒說得不錯,比起永安宮裡寧靜的氣氛,坤寧宮此時的氛圍要更糾結一些,皇后現在也正睜著眼睛發呆呢,不過,和徐循不一樣的是,她並沒有叫個人過來聊天,而是徑自沉浸在了自己的心事裡。
栓兒自懂事起,身邊就有大娘娘、小娘娘,對親孃的概念,難免有所混淆,這個問題問出來以後,養娘隨口敷衍了幾句,告知皇后是他親孃,這事也就算是過去了,並沒激起什麼波瀾。皇后心裡,當時倒是更同情徐循的,壯兒這性子,是要比栓兒敏感多了,偏生他娘又是那樣,不論說不說也都是糾結。可沒承想,還沒過去幾天呢,栓兒去清寧宮給老孃娘請安回來,就又問了,“小娘娘為什麼住在坤寧宮裡呀?她又不是妃子,連妃子也不能住在坤寧宮,只有皇后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