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沒用……這一回,我一定要護住伴伴。”
從他的語氣聽來,栓兒似乎不無解釋的意思——他之所以維護王振,乃是因為王振對他,要比太后對他更為真誠、更為呵護。
“沒能護住羅娘娘?”徐循有絲疑惑,“老孃娘都和你說什麼了?你羅娘娘去世,真是因為瘧疾,並非是有人暗害。”
“這我也知道。”栓兒悶聲說,他抬起頭來,眼圈已是紅了,忽然間,他顯得如此脆弱、如此悲傷,似乎毫無保留地將自己最容易受傷的一面,展露在了徐循跟前。“可您摸著心說一句,要是……要是她沒有搶走我,要是羅娘娘是我娘,她……她會被送到那麼遠的院子裡去麼?給她看病的,會是那麼幾個太醫麼?一樣是生病,爹在乾清宮裡,多少人守著?羅娘娘呢,羅娘娘在那麼偏僻的小院子裡……要說她用的是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材,您信嗎?”
徐循默然無語。
“要說她是我親孃,她要去世了,我連面都不得見,您信嗎?連喪都不用服——”栓兒突兀地切斷了自己的宣洩,他又垂下頭,胸膛深深地起伏了幾次,方才沉聲說,“我裝不來……我是真的好恨她!”
他恨得是誰,無需多說了。
徐循望了他許久,直到轎子停了下來,方才道,“是麼?只有恨?”
栓兒猶豫片刻,狠狠地點了點頭。
“本來也不欲告訴你的,怕你更為自責……”徐循頓了頓,道,“我不過一個太妃,這麼大的事,是我說壓下來,就能壓下來的嗎?你未曾想過,沒得正宮授意,我如何能做這麼大的主?”
栓兒肩膀一僵,他慢慢抬起頭來,詫異地望著徐循。徐循道,“我也和你說過了,太皇太后並不知此事……你道,是誰都已經發病倒下了,卻還放不下你,還要壓下此事,保著你的名聲,不受一點影響呢?”
皇帝的喉頭動了兩下,他看來是如此茫然、如此迷惑,好像一頭小鹿,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徐循卻是心如止水,生不出一絲憐意,搖了搖頭,不再看他,只道,“裝不來的時候,多想想此事,也許會有些幫助。”
言罷,便當先撩開簾子出去,大步進了清寧宮。
第265章
栓兒在清寧宮的表現還不錯。
這個不穩定的孩子;終於是再沒捅出什麼簍子來,在清寧宮的表現不說是唱作俱佳,但也稱得上中規中矩;就是聽說母后發病後趕過來看望的正常形象;之前和太后吵的那一架,在他的表演中,已無多少痕跡。——太后喝了藥,睡了一會兒;這會兒再醒來;已經平復了不少,對他的問安;也能微微點頭回應;亦是並未流露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本來出事的時候就是半下午了;栓兒坐轎過來時,天色已經入暮,徐循也沒有接著再通知誰,而是讓人把栓兒送回去睡了,她指派了太后宮裡的大宮女六福跟過去照看栓兒,“別讓孩子太晚睡了。”
等把栓兒打發走以後,又要叮囑周太醫別出去亂說,太后的病因只是操勞過度、突發卒中,和皇帝並無絲毫關係,事實上,今日她根本都沒去過乾清宮,只是自己在宮中讀奏疏時忽然發病而已。
周太醫等兩位大夫,自然不會在這種事上掉鏈子,應下以後,也就各自回去休息了。內安樂堂中一位年輕的內侍被調了過來——他原在內書堂讀書,也是其中轉為醫科的第一批內侍,雖然只能說是粗通醫理,但對一個輕度中風的病人來說,夜中看護,也儘夠用了。
周嬤嬤在大門口坐鎮了半日,統計了一本厚厚的名冊,徐循也並未都親自囑咐,只是召集了有份隨太后出門的宮女們,疾言厲色地告誡了一番,又直言不諱地告知,其在十年內都勢必不能出宮探望家人——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章皇帝年間,也有幾次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