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何田田為了尉遲勁口中的貴客,一大早便馬不停蹄地擬選單、進行採買。尉遲勁則成了她的司機、搬運工及保母。
何田田在廚房裡忙進忙出,希望今晚能端出一桌讓他永生難忘的菜色。
然後,她要和他離婚。
然後,她要到戶政機關改名換姓,讓自己冠上“何”這個姓氏以紀念老爹。
然後,她要出國去學習料理。
然後,她和他會成為兩個世界的人。
何田田把香草蛋糕放進烤箱之後,所有料理的前置工作就告一段落。
她洗淨雙手,一旦停止了忙碌,心情也隨之空蕩蕩了起來。
“好蠢。”她才對自己說完,馬上又補充了一句。“好蠢、好蠢。”
一個“蠢”字,還不足以說明她的不聰明。明明受過傷,明明知道該死心的,卻還是愛上同一個男人。更蠢的是,應該要瀟灑離去的,可她還站在這裡離情依依,擔心著日後要當面離婚時的彆扭情形。
何田田轉身走進客廳,尉遲勁正抱著小凌在地板上玩成一團。
尉遲勁的手臂成了小凌的鞦韆,他的長腿是小凌的溜滑梯,而他的肩膀則化做升降梯,抬著小凌在客廳裡跳上跳下。
她靜靜地看著,沒上前打擾。因為她知道——眼前景象,將會成為她腦子裡最美好的回憶。
叮噹!
尉遲勁和小凌回頭去看著大門。
“我去開門。”何田田連忙眨幹淚水,朝著門口飛奔而出。
門日有一對穿著相當講究的夫婦,及一名穿著黑衣的中年男人。
“你們好,尉遲先生正在客廳裡等著你們。”她微笑地說道。
那對六十來歲的夫妻沒急著進來,倒是好奇地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夫妻倆對看了一眼,對於何田田的身分有一百個疑問。
“你們來了啊。”尉遲勁拉著小凌的手走到門邊。
那對夫妻一看到屋裡有孩子,馬上推開尉遲勁,眉飛色舞地站到孩子面前。
“唉呀,哪來的可愛小女孩?”老先生先問。
“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老太太不甘示弱地問道。
“我三歲,我叫小凌。”小凌小聲地說道,黑眼珠滴溜溜地轉著。
“來,叫爺爺。”老先生雙眼發光,聲音宏亮。
“爺爺。”小凌乖乖喊了,好奇地看著這個爺爺雪白的頭髮。
“叫奶奶,奶奶帶你去麥當勞。”老太太愛不釋手地握著小女孩的手。
“奶奶。”小凌嚥了一口口水後,柔聲說道:“媽媽說不可以吃太多炸雞、薯條。”
“對對對,奶奶沒常識、不像話,你過來爺爺這裡。”老先生笑呵呵地拍著孩子的頭。
“過來奶奶這裡,你看奶奶的胸針是一隻貓頭鷹喔……”
何田田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各使出絕招,誘哄著小凌。
“他們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何田田忍著笑,小聲地問著尉遲勁。
“我們家族未婚、不婚的比例高得驚人,孩子是所有長輩夢寐以求的禮物。”尉遲勁看著她的眼,笑著說道。
我們家族?
何田田身上寒毛猛地豎立了起來,笑容頓時僵凝在唇邊。
“他們是誰?”何田田低聲問道,有著非常不好的預感。
尉遲勁握住她的肩膀,低頭凝視著她的眼。
“他們是我爸媽。”他說。
何田田的眼神開始變得慌亂,她像一隻被捕上岸的魚,開始掙扎著想要逃離尉遲勁撒下的這張大網。
“你——”她張開口,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