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氣。
終於,耶律明珠動了,她偏過頭看到了李沐風,怔怔的,木然的說著:
“無憂她……死了……”
李沐風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世界被黑與白取代。雙腿沒了氣力,終於不足以支撐身體,他噗通跪倒了。
他看到,莫無憂靜靜的閉著眼睛,好似只是睡去一般。她的眉梢微微皺著,彷彿有些痛苦,彷彿有些不甘,彷彿還有些話尚未說完。
面色,蒼白而透明,如她的心靈一般,彷彿水晶。
李沐風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噗噗落下。多日壓抑在心頭的焦慮終於轉化成痛徹的淚,而那層淡漠的面具,早被淚水熔化。
“無憂說,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耶律明珠的聲音空洞地迴響著,彷彿沒有靈魂的旁白。巨大的悲痛,讓她無法找到自我。
“她說,她要幫大家都過上好日子……”
“她還說,她要……”
“不!不要再說了!”李沐風突然大聲吼叫起來,就像一隻悲痛的狼,他喃喃的說著:“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然而,莫無憂往昔的音容笑貌,卻不可抑制的浮現在腦海裡。
“大哥,你看好不好看?陳姐姐可誇好呢!”
“大哥,我知道了!你和小顧都去邊關殺敵,我就去幫百姓修水利,作農具!咱們比一比,看誰做的事情多!”
“大哥,你可要快些回來!我有樣東西要給你。就藏在我屋中,你若回來晚了,我便不給了!”
言猶在耳,而說話的人已經倒在自己懷中,永遠的閉上了眼。
本該如花朵一般綻放的青春突然斷絕,寒風吹落了花蕾,莫無憂洋溢如春的生命就此永遠覆蓋上冰雪。
要不是自己,莫無憂根本不會死。若沒有自己,莫無憂或許正在和爺爺單調卻快樂的生活著,永遠不知憂愁為何物。
然而,無憂就這樣去了,甚至沒給自己留下半句話。
他將莫無憂緊緊抱在懷裡,不能控制的顫抖著。
“為什麼,除了我……他們……都死了……”耶律明珠空洞的眼神中終於淚光,大滴大滴的眼淚跌碎在土地上,跌碎在光影交織的夢裡。
蒼白而修長的手掌死死捂著面龐,哭聲和淚水從指縫中瀉落。
李沐風只是死死摟著無憂,忘記了一切,好似時間和空間都突然失去了意義,就這麼要呆到永遠。
終於,他感受到了什麼,緩緩抬起頭,一張少年的蒼白麵孔出現在眼前。
“你說無憂會無事的,你說的!”少年的眼睛憤怒的睜著,彷彿一隻憤怒的獅子。“你騙我!”
“都是你的錯,你根本不該讓無憂來!”
顧況被憤怒和巨大的悲痛燒暈了頭腦,已然忘了眼前人的身份。他衝上去,死死捏著拳頭,關節都因用力而格外蒼白。很快,無數人過來拉住他,將他越拖越遠。
“讓他過來。”李沐風終於說話了,聲音低沉而嘶啞。
顧況走到李沐風跟前,卻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好久,他才道:“無憂有沒有留話給我?”
李沐風一愣,突然伸手掰開莫無憂的緊攥的手掌,一抹晶瑩的綠光閃過。那是一柄翠綠的玉簪,已然斷成兩半。
他遞過去,卻見少年的眼角淌下兩縷殷紅的血痕。痛到深處,淚水已然無法流出了。
“為什麼不哭呢?”
“我哭不出。”少年合攏手掌,將玉簪貼著心頭握著,“這場戰爭不會結束,敵人的鮮血將化作我的眼淚。”
“很好。”李沐風站起身,抱著無憂朝前走去,人們讓開一條同路,無人阻擋。
風,吹起地面細小的沙塵。幾瓣零落的花隨之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