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德貴人請吧,皇上請您進去呢。”
嵐琪侷促又尷尬,進了門瞧見玄燁坐在炕上正端詳蘇麻喇嬤嬤給他做的靴子,抬頭見她來,極自然地招手說:“來給朕穿上。”
小貴人趕緊走近了,脫了玄燁腳上的靴子,小心翼翼將新靴子給他換上,玄燁起身來回踱了幾步,步履穩健又舒服,心情甚好地說:“嬤嬤有年紀了,不捨得勞煩她費眼神做這些,可朕是穿著嬤嬤做的鞋子長大的,近些年穿著內務府督造的,雖然也合腳舒服,總還想著小時候那種感覺。”
玄燁又坐回來,嵐琪幫著又要給換上原先那雙,可才脫了新靴子,玄燁就收腳盤膝到了炕上,一把把她拉過來,嵐琪跌坐下來,只能匆匆踢了自己的鞋子爬上來,被玄燁摟在懷裡問:“說你送了鞋子就要走,就那麼不想見到朕?是那天朕給你看臉色,你記恨了?”
嵐琪的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釵子上金珠子叮叮作響,玄燁卻說:“朕都伸手想留你,你還是走,走了也不再來,為什麼總是朕哄著你,幾時你也能哄一鬨朕?”
“皇上……”小貴人迷茫地看著皇帝,剛剛對著兄弟說出那番撼動肺腑的話,怎麼現在突然變得小孩子似的?
玄燁埋首在她的頸間,氣息軟軟地說:“那天瞧見你走,朕心裡更難過,往後哪怕朕衝你發脾氣,你也不要走,留下來讓朕說幾句,就算你聽不懂受委屈也聽著成不成?朕想有個人能隨便說什麼話,想說什麼就能說什麼。”
“您怎麼了?”問著,輕輕推開了玄燁,瞧見他眼睛通紅,滿面一個帝王不該有的孩子氣息,全然不見那個在朝臣面前不怒而威盛氣凌人的年輕帝王,也不見平日裡欺負自己時的霸道,看得烏雅嵐琪心內一片柔軟,經不住伸手捧了玄燁的臉頰,頷首應著,“臣妾答應皇上,往後不論您說什麼,發脾氣也好罵人也好,都死乞白賴地不走,除非您找人把臣妾架出去。”
玄燁這才似笑了,摟著軟綿綿的枕頭似的抱住她,心中沉甸甸的包袱被放下,嵐琪聽見他在耳邊說:“那天朕想起小時候的事,想起額娘,想起皇阿瑪臨終時的模樣,想起登基後那段日子。”
“皇上……”
“那時候朕什麼也不懂,以為可以躲在皇祖母身後,可皇祖母卻把我推在人前。”玄燁長長舒口氣,“但朕知道皇祖母會時時刻刻在背後支援我,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等朕終於自己站穩,回首去看時,皇祖母卻老了。”
“太皇太后很康健,皇上不要擔心。”嵐琪想要安撫玄燁,卻漸漸聽他說話,似乎根源又不在太皇太后的身上,只聽玄燁說著,“朕幼年離宮,若非皇祖母派人悉心照顧,莫說繼承皇位,興許還會死在宮外。先帝不喜歡朕和朕的額娘,虧待我們母子,朕心裡一直暗暗以此為恨,可如今萬黼病重,朕想到自己從來沒為這個孩子做過什麼,想著曾經失去過的那些孩子,朕何嘗沒有重走先帝的老路,朕和他一樣,都不是一個好父親。”
嵐琪該怎麼說?該說什麼?她明白了玄燁為何讓她不管什麼都聽著,原來不是每一次都能出言安撫,或許在她心裡,也覺得玄燁不是一個好阿瑪,可她又深知帝王的無可奈何和身不由己,對於皇子們,他亦父亦君,玄燁現在擔心和惆悵的,也許就是將來孩子們對他,也會有他對先帝的那份“恨”。
“一會兒你回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