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座嶙峋的假山,旁邊是塘起皺的池水,再遠盡是層簷的房舍,敵人在哪裡?
徐世績終於抬起頭瞧向屋頂,一望之下,再也挪不開眼。
屋簷上,月光下。
照不亮的兩個黑衣人,正劍來掌去,轉瞬數招晃過,在方寸間騰挪,於無聲中激鬥,既沒有聲光,更沒有疾響,進招無不險之又險,異常的驚心動魄。
沉落雁的嬌叱在另一邊的高處響起道:“誰敢來生事?”
風蕭蕭聽得四周全是衣袂破空之聲,悶悶的哼了一聲,一掌將對面那人迫退。
他自知難以在數招間殺死對面這個輕功詭異至驚人的刺客,只能展開身法。沖天而起。
那名刺客雖是起步較晚,卻閃得比風蕭蕭更快,身形挪移中,幽幽的幻影似重重疊疊,霎時不見。
侍衛從四面八方衝了出來,幾乎圍滿了花園。卻抓不到兩人哪怕一片衣袍。
沈落雁躍到花園中,喝道:“不必追了。”
徐世績揮手道:“都退下,不得讓任何人靠近。”
花園中很快又變得空蕩蕩的,沉落雁盈盈俏立水池邊,玉容寒若冰雪,死死盯著池水上的一片浮葉。
徐世績湊到她的身邊,遲疑著道:“看掌法,那人……像是……大龍頭……持劍那人,該是與跋鋒寒齊名。現在正如日中天的‘影子刺客’楊虛彥。”
沈落雁目光凝視不轉,秀眉緊蹙,道:“之前密公傳來訊息,翟讓重傷,讓咱們查探虛實,我已多方試探過了,無論遇上何種狀況,翟讓就是閉門不出。以他受不得氣的脾氣,的確像是受了重傷。怎麼忽然……”
徐世績道:“會不會是翟讓故弄玄虛,其實根本沒有受傷,或是傷得並不算重,早就痊癒了?”
沈落雁輕嘆道:“巴陵幫的大當家陸抗手是何等武功?卻依然被影子刺客暗殺喪命,就連杜伏威都吃了此人大虧,差點性命不保。翟讓若是真的受傷。絕不可能逼退楊虛彥!”
徐世績驚道:“這可怎麼辦?眼看舉事在即,翟讓他……”
沈落雁秀目中閃過厲色,打斷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劍不離手,甲不離身。一刻都不可放鬆警惕。”
徐世績道:“這是何意?”
沈落雁道:“你還沒看出來麼?不論是楊虛彥還是那個人,今夜都是來行刺你我的,只是他們恰巧撞到了一起,否則你我毫無防備下,只怕……”
徐世績想到剛才二人詭異迅捷又狠辣的交鋒,背脊有些發涼,道:“楊虛彥此來行刺,定是為了攪亂洛口的戰事。”
沈落雁冷冷道:“不論我倆誰死了,密公為了穩住滎陽城的局勢,便只能退兵,到時王世充趁機率軍乘勝掩殺而來,說不定真能被他攻破這滎陽城!”
徐世績恍然道:“翟讓的目的也在於此,如今密公領兵在外,他若能殺了我們,滎陽城就徹底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他只需斷了前線的兵糧,密公便不戰自敗。”
沈落雁轉目瞧著他的臉,道:“如今形勢大變,前有王世充,後有翟讓,暗裡還有楊虛彥,可謂是內憂外患,舉步維艱,我們需要為密公好好籌謀一番,以策萬全。”
徐世績肅容道:“好,我立即派人稟告密公今夜之事,並讓他小心提防刺客行刺。”
……
風蕭蕭出沈落雁宅後,徑直到了城東另一座老宅中。
這是翟讓和他事先相約的地點。
此趟雖然沒有碰見跋鋒寒,但風蕭蕭自認已達到目的,足能讓李密疑神疑鬼,推遲發難的時間。
他讓宅中一個管事的去向翟讓傳遞訊息,然後便有些心神不寧的思索起來。
今日這個刺客的確厲害不假,但這人的武功其實並不被風蕭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