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螻蟻悲,蟲豸苦
虛竹乃是少林玄慈方丈和葉二孃的私生之子,此事原本除了兩人之外,只有一名接生的老婦知曉,卻瞞不過潛於少林寺,一心尋機報仇的蕭遠山。
蕭遠山記恨玄慈將他兒子變作了漢人,讓他兒子拜大仇人為師,於是將那嬰孩,也是就如今的虛竹趁夜搶走。
失了孩兒的葉二孃憶子成痴,終於性情大變,開始盜取別人的孩子玩弄,然後殘忍的殺害,後來便成為無惡不作的天下四惡之一。
如此隱秘之事,蕭遠山一直當做報仇的殺手鐧,秘藏在心中,卻沒料到風蕭蕭竟然不知從哪裡知道,並且設下一局,來陷玄慈於死地,簡直和他所思所想不謀而合。
蕭遠山初聽時頗為驚喜,認為自己兒子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找了這麼一個好義弟,可過了不久,心念迴轉,又不免心中發寒,直冒冷汗。
想起和風蕭蕭數次短暫的接觸,每次都以為已經看清此人,可下一次又不得不推翻之前所想,再次籠上了一層看不穿的迷霧。
孩兒的義弟、報仇的同路人、師門的好友?哪一個才是這人的真面目?
明明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卻和自己的兩位師姐平輩相交,毫無不適之說,甚至還隱隱凌駕於二女之上,尤其是李秋水李師姐對他更是言聽計從,極為懼怕……
宛如近鄉情怯,離報仇越近,蕭遠山的心中越如車輪般亂轉。突然看到一個赤身**的小和尚落向玄慈身前,神情頓時一斂。心道:“終於來了!”
少林眾僧還以為遇上刺客,十數人一齊出手。將虛竹半空截下。
隱於人後的段延慶腹中咕嘟悶響一聲,道:“二孃,風老四的手段你不是不知,你也不想自己曾受過的那種活罪,落在你的兒子頭上吧!”,橫手一杖,將葉二孃整個人高高挑起。
葉二孃面色極怖,落到了少林眾僧之前,一下子竟沒站穩。爛泥般癱坐到了地上。
很早之前,她追殺過風蕭蕭,那時風蕭蕭武功並不高,卻蠻悍已極,以命相搏之下,竟然將她給生生制住,並使出了一種慘烈的指法,讓她經歷了連回憶都不敢的漫長七天,生不如死的七天。
段延慶耗費偌大功力。總算用“一陽指”保住了她的性命,後來再次與風蕭蕭見面之後,她連報仇的念頭都沒膽子升起,可見那足足七日的折磨。是多麼的深刻在心。
這種經歷,絕不能讓兒子也過上一遭!
想到這兒,葉二孃抬眼望去。果然看見那個小和尚**的背部和兩瓣臀部,各有九個戒點香疤。從心底陡然撐起一股力氣,全身發顫。猛地撲去,叫道:“我……我的兒啊!”
貓在段延慶身後的南海鱷神耷拉著大腦袋,口中嘟囔不停:“他孃的,真不地道,老大不地道,風老三也他孃的不地道,要不是我實在打不過他倆,非掐吧死他們不可,他孃的,連自己人都害,果真惡的比我有品……”
在他心中,風蕭蕭一直都是當初那個頗講義氣的“居心險惡”風老三,從未改口過。
遠處小坡,風蕭蕭冷冷看著轟然大譁的一眾人等,道:“快到時候了。”;忽而轉頭,隔著虛空望向少林寺方向,自言自語的又說了一遍:“快到時候了。”,側頭道:“大哥,記得早上我和你說起的蕭前輩嘛?”
蕭峰驚喜交集,搶步上前,顫聲道:“你說他……他是我爹!他真的在這兒?”
風蕭蕭伸手遙指,道:“他……”
蕭遠山這時已經現身,正意氣風發,一步一步的說出當年雁門關血戰的舊事,準備將玄慈的面目徹底揭破。
而有了葉二孃這個契機,雖然現在還沒被揭開,玄慈依然心思百轉,紊亂不堪,根本連口都不敢張,何談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