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炎,下面不冷嗎?已經十二月了,外面已經下了雪,白雪茫茫,天寒地凍。你躺在那裡,沒有暖手爐,沒有炭火盆,沒有厚實的衣服,你不會感到冷嗎?
我以為我可以很堅強,我以為我可以很勇敢,你用了六年的時間來給我做這個心理準備,可是當我知道的那一刻,還是控制不住巨大的心疼。秦之炎,我的心被掏空了,裡面的血在不停的向外流,我自己好笨,我堵不上。
青夏突然將頭靠在青色的石碑上,眼淚滂沱而下,嗚嗚痛哭失聲,她的指尖泛白,那些過往的歲月像是奔騰的河水一樣從她的周圍洶湧而去,漫過她的小腿、腰身、脖頸、頭皮,將她整個人吞沒其中。原來,已經過了這麼多年,那些鮮活的記憶仍舊如新,原來,她竟然是一個這般執著和念舊的人,原來,有些東西,真的是一眼萬年,永不能忘。
秦之炎,你的依瑪爾來了,她這些年太累了,活著比死去還累,如今,她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可不可以,就讓她追隨你而去?你已經不在了,你的長生,又怎能獨自存活?這寂寥的人世,這浮華的一生,這艱難的歲月,就讓它們一同逝去吧,我只想陪著你,看著你,在你冷的時候抱著你。你曾經是那般的愛我,現在,就讓我好好的回報你吧。
而他,而他……
女子的聲音漸漸變小,有腥熱的液體自她的口中潺潺而出,像是溫熱的泉水,一點一滴的灑在素色的石碑上。那些冰涼的風微微吹過,掃起滿地的塵埃,捲起她的秀髮和衣角,遠遠望去,只能看到一個單薄消瘦的後背。
天色漸暗,女子仍舊是一動不動,有噪雜的腳步急忙而來,幾名白鬚白髮的老者七手八腳的將她抬起,放在一隻擔架上,就匆忙離去。
一個青衫磊落的男子站在竹林之外,身姿落寞,衣袍翻動之間,竟是那樣的飄逸出塵。
梁先生從後面緩緩走上前來,聲音溫和的說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男子微微一笑,笑容苦澀淡漠,卻並沒有言語。
梁先生繼續說道:“金針入腦,藥物植入,從此以後,即便是相對而坐,她也不會再認識你,你可想好了?”
男子突然轉過身來,眉眼溫潤如玉,眼神寧靜如海,淡淡的說道:“為何老師今日這麼多話?”
梁先生笑道:“老年人嘛,難免會老到一點,我只是怕你日後後悔莫及。”
“老師明知我將陷入怎樣的命運,何苦要拖累他人?”男子深深吸了口氣,突然轉過身去,沉聲說道:“更何況,有人比我更適合。”
竹林沙沙,光影迷濛,有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他,也應該到了。”
千秋雪冷,萬里冰原。南楚大皇的百萬大軍跨越了賀蘭山脈,越過了北地草原,深入大漠,千里奔襲,一路追殺,骨力阿術的匈奴本部死傷無數,再無東山再起的半點可能。然而,就在馬上就能除掉這個隱患的時候,楚皇突然下令全軍返回中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除了幾個貼身近侍,所有人都只當這是大皇的有一次英明決定,死心塌地的緊緊追隨。
在西黑的平原上,楚離命此次進軍西域立了大功的宋揚將軍帶著大軍先返會還巢邑,自己則帶著五千黑衣衛精銳秘密感到了龍脊山秦王帝陵。
曾經,就在這片土地,他和她擦肩而過。如今,他在一次回來,默默的對自己說,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再次發生,絕不。
轟隆隆的聲響緩緩開啟,巨大的山脈好像是從中間斷開兩半一樣,黑洞洞的,好似是巨獸所張開的猙獰巨口。
楚離眼神微微一眯,打馬上前,樂松和徐權大驚,齊齊擋在他的前面,沉聲說道:“陛下,小心有詐。”
楚離抬起頭來,一雙劍眉像是飛揚的利劍,輕輕的皺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