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太子身邊的人都是王后精心挑選的奴才,老奴也一個個都知根知底的,沒有一個是不知輕重的人。再說古人不是說‘明君親賢臣,疏小人’,我看太子十成十就是活脫脫的一個明君,哪會被一些小人擾了心性呢。”
呂雉含笑的點了點頭,心情卻是大好,站起身子活動了幾下。“走,連誠,我們去看看太子。”
“諾!”
呂雉走在前面,連誠緊跟其後,正要邁出宮門時呂雉忽然停住了腳步,轉身過來盯著邊誠,聲音平穩的說道;“邊誠,剛剛那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大王如今正是春秋鼎盛,太子只是儲君,這種話僭越了。”
“是。”邊誠急忙彎下身子,在彎腰的瞬間卻從呂雉眼中看見了一閃而過的厲色,心中誠惶誠恐。
這王后,當真是個厲害角色,自己服飾了幾代齊王,從未見過像她這麼心思縝密之人。看來以後自己一定要加倍小心的伺候著,半年疏漏都不能出。
因齊國久經戰亂了,昔日數百年的齊王宮早已經在戰亂中焚燬,新建的宮室氣勢格局自然遠遠不能與其相比。況且劉邦尚簡,宮室便更加缺少修繕了。
太子的寢宮就在正殿的右側,相隔不過數千餘步,呂雉不過片刻就到了。
依在門外張望,見劉盈正握著毛病懸在書簡上,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正擰著眉頭出神的思索著,連呂雉來了都未發現。
門外正在坐在凳子上打著盹的小宦官睜開眼見呂雉來了,嚇得馬上跪在地上,高呼道;“參見王后。”
劉盈這才回頭過來,見呂雉來了便連忙把筆一放,站起身來正容拜倒,“兒臣參加母后。”
劉盈雖然只有十四五歲的年紀,卻自小生的文靜,凡事規規矩矩,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被立為王太子後更是如此,就算見到父母也是一樣執禮。這點博得了滿朝大臣的讚賞,卻被劉邦不喜,以子不類父常常加以疏遠。
呂雉橫眼等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宦官,轉過身去笑吟吟的牽住劉盈的手,笑道;“盈兒,在做什麼功課呢。”
劉盈張嘴笑了笑,“母后,兒臣正在做父王留給我的功課,父王走時曾讓曹少傅留下十篇策論題目,今天這是最後一篇了。”
呂雉掏出手絹,輕輕的為劉盈擦了擦額頭的墨跡,“可是有什麼不解之處?”
劉盈點了點頭,“兒臣心中正有一處不解。父王給我的這篇策論題目是‘治國之道’,老聃曾言‘上善如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意思就是與民相安,不與民爭利,以無為天下大治。但韓非又提倡‘以法為教,厲行獎賞’,用律法來約束百姓的行為。兒臣實在迷惑,所謂的治國之道,究竟該如何取捨?”
呂雉微微一笑,撫了撫劉盈的頭,沉吟了片刻,才說道;“這就是你父王對你的考驗了。其實法家和道家之說本質上並沒有什麼衝突,道家的無為提倡休養生息,輕徭役、重農事,這才是治國之本;同樣法家的權術一樣是為王者需要掌控的,用律法來鞭策臣下,約束百姓,這樣才能保障國家的穩定有序,這是治國之骨。若是治國,不妨法禮並重,先德後刑,因道生法,如此便可讓天下平定。”
劉盈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旋即拍掌笑道;“母后果然高明,實在是秒,妙不可言!好,我就照這麼寫,如此父王一定會滿意我的策論的。”
呂雉看著劉盈瘦小臉上滿是歡喜,不由心疼萬分,輕輕的將劉盈攬入懷中。
劉邦不喜歡太子,這個並不是什麼秘密,劉盈自己自然也感覺的出來父親對他的生疏。所以他總是加倍努力的讀書,希望能透過這個得到父親的肯定。可是他卻不知道劉邦不喜歡他根本就是因為他的性格太過懦弱,毫無王者之風,所以無論他多麼努力的博古通今,劉邦一樣不會對他有什麼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