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費心斟酌,現成的人選就擺在面前呢,不用豈不是可惜了!只可惜左良玉英雄一世,竟生出了一個如此蠢笨的兒子來,都說虎父無犬子,看來也是虎有九子,子子不同啊,又如狼似虎者,也有蠢笨如豬狗,甚不類父者!”
老僕眼見著家主賣起了關子,也不好繼續追問究竟該如何舉發,只是附和著,“老爺說的事,別說尋常人家了,就算天家裡面不也一樣嗎?晉武帝何等明達善謀,其子卻問饑民何以不食肉糜。隋文帝文治武功開創新朝,不也生了楊廣那等不肖之徒麼,弄得江山二世而亡……”
阮大鋮的老僕的確有些見地,雖是他的家生子奴僕,卻也並非尋常家丁奴僕可比,因此才屢屢將密事交付給他來辦理。
“不說這些了,左良玉比他們還上不了檯面,沈王更是,更是……”他想說沈王不過是正德年間寧王一般的陰謀野心之徒,其實沒有半分成大事的才智和氣運。但是,話到嘴邊他又停住了,畢竟涉及本朝隱秘,一言一行都要謹慎才是,否則傳揚出去有被那些整天鬧事的復社宵小們拿住了把柄,還真有的頭疼了。
於是阮大鋮改換了話題,“你剛剛不是問到,該用何人舉發嗎?這件事的人選其實早就有了,只不過卻在那裡!”
說著他指了指東面,老僕頓時心領神會,復社之人常聚集之地在阮大鋮府邸之東,所以他們在私下裡言及復社一干人等從不直言其名,而僅僅是手指東方以代指。
老僕也是眼前一亮,讓這些愣頭青去辦這件事最合適不過。首先,復社一干人想來與家主為敵,由他們舉發,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到家主的頭上。再者,復社一干人等在士林與朝廷的影響力顯然也勝過了某一位官員,如果由他們向朝廷舉發,甚至再做出某些過激的行為來,影響力便更為客觀了。
老僕忽然有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便脫口道:“莫非老爺便沒打算讓左夢庚把糧食運出南直隸去?”
阮大鋮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其間帶著著孺子可教的意味。
“不只要他們的糧食出不了南直隸,還要空手套白狼呢!”
阮大鋮的打算是,左夢庚按照事先的安排,他買到了米劵之後必然會去常熟運米,那麼掌握好復社一干人舉發的時間便尤為重要。一定要在他們交接了錢糧,船隊將發未發之時,由復社的人將事情鬧大,將水攪渾,到時那左夢庚成了眾矢之的,只怕他僱傭的船隊連常熟都出不得!
屆時,這些糧食仍舊在常熟沈家,而入了沈家口袋裡的銀子,想要再吐出來可就勢比登天了。這也是阮大鋮早就打好了的,空手套白狼的主意。關於這一點,他也早就與常熟沈家的族長通了音信,只等著水到渠成即可!沈王意圖不軌,李信賣米與之,勢必也將震動朝野,如此一來,火藥和槍子都裝好了,火繩便由朝廷中的老爺們來點吧。而等待李信的則只能用一個成語來形容,禍不單行!
一主一僕說的正興起,不覺間天光早已經大亮了,卻冷不防家丁連滾帶爬推門而入。
第六百六十二章 眾叛親離
阮大鋮面色鐵青當即就要動怒,他與老僕正在勾當陰謀之事,被這等奴僕撞破實在不可饒恕,此時的他已經起了殺心。
只是那家丁的話卻讓阮大鋮張口結舌,以至於有些反應不及,又讓那家丁重複了一遍。
“老爺,您,您看看去吧,復社那幫子人有鬧騰起來了,弄了一個什麼《公揭》向官府請願呢!”
阮大鋮驚的是這才把他們放出來沒幾日,怎麼又開始鬧騰么蛾子了?若是朝中閣老又怪罪下來可是不好交代,他瞪了那家丁一眼,準備將其處置了,卻見家丁手上緊緊攥著一張報紙,便讓身邊老僕將報紙拿過來。
那家丁這才恍然大悟一般又道:“那個什麼《公揭》就在,就在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