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裡破天荒的給他端來一碗肉粥。
這家人窮困潦倒的生活,他不是不知道。連日裡都不見一點油腥,飲食上差,自然也就影響到他的身體恢復。而這一碗肉粥,用了小米,加上碎肉細細地煮過,還末及到得面前,就已有淡淡的味道傳來——在此時,無疑是他的身體最需要的。
會有這樣的好心。這家人卻是打的什麼主意?他抬眼看去——送飯來的是那婦人,不等他看來,早已低下頭去。很是小心的端了過來,舀了一勺餵過來,卻始終不敢看他的眼!
雖然心下奇怪。可現在那近在口邊的一口溫溫肉粥的誘惑還是挺大的。他手腳還是被縛著,只能就著她的手吃了一口,溫暖的感覺才入口,就有種淡淡的舒適輕輕地透出來。
可是沒能等第二口嚥下去。他就已經覺得不對,這一碗粥中——有藥的味道!不是毒,只是藥。可——是藥三分毒!那句話還在心裡邊迴響。心毒!?
胃裡邊突起的一陣翻絞,終是忍不住,側轉了身去,連同剛剛吃下的第一口粥也一道嘔了出來——
“應該不要緊!”男人眼盯著那間殘破的小草屋,聽著婦人畏畏縮縮的話。今天就會有人來看貨——看他。本來想讓他無知無覺的睡著的,畢竟是那樣一雙讓人心頭生畏的眼!清伶伶的傲!
一邊傳來低低壓抑的嘔吐聲。那個魔族已經把所有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而現在,就連喝一口清水都會嘔出來!
不要緊!他應該撐得過這兩天。只要一把他賣了——想到這個念頭的時候,心裡邊還是微微有點不安的。可是不安很快過去,魔族本來就是奴隸,可以隨意買賣的奴隸。而他們一家人窮,他們要過活。他要養活著這一家人,連同那個——水滴。一想到這,便覺得負累!賣了他又怎麼樣?
他們一家救了他的命,還養了他這麼些天!就算是賣了他也不過份!不算過份!
只要賣了他,全家人都會過上好日子——說來也要感激感激他的。心裡邊盤算著,一邊聽著那人苦悶的低低作嘔聲,似乎要把心肺都嘔出來一般,不曾稍停——
嘔得倦了,才算沉沉睡去。原來自己這身子是吃不得藥的了,經歷了那樣的事之後,從心底裡,身體在本能的抗拒。可現在這樣子,更是難得好起來。昏沉之中,心下雖急,卻也無可奈何。
天氣才剛剛入秋,他便開始有些抵受不住。每到夜裡,便覺得寒氣入骨般,把病體噬咬著。
在一片冰寒中,似乎有一點溫暖從衣襟裡探下他沒有受傷的肩頭。溫溫的捉著他。在寒邪的入侵之下突然得了那樣的一點溫暖,倒也很是舒服。
可是猛然間明白過來,那代表的是什麼事!
掙扎著張開眼,冷冷看去。眼前捉著他的人臉揹著淡淡燭光,看不清楚。見他醒來,卻只是輕輕咦了一聲,反而微微帶笑,欣賞著他的反應。一手扶了他起來,捉著他的肩,一任他整個身子無力的伏在手臂上。觸著他細細的鎖骨。一邊卻又細細地解開他的衣襟。另一隻手從他的頸側輕輕地探了過去撫上來他的背。
手掌是溫暖的,和他的肌膚比起來溫度要高的多。只是輕輕地觸,感覺都很敏銳的傳來。而在他,那暖暖的溫度,卻是比冰炙火烤還要難以忍受的——痛苦、羞辱!
這麼些年來,誰曾這麼對他!誰敢這麼對他!
他咬著唇,不吭一聲,已是決意忍受!只是難以忍受!
細細地探過他的整個後背。感受得到他細細的肋骨輕輕地硌著手。卻找不到——任何作為奴隸的烙印!
是沒有烙印的私藏品麼?這樣的容貌,堪稱絕色!還是逃出來已經很久了,所以烙印已經淡去?
那人試探的看向他,這一看卻只是一怔。一雙清冷的眼,寒寒的傲。彷彿有光,毫不避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