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深深地看我一眼,鬆開手,轉身,離開。
背影挺拔,行姿雍容。
我回過神,去找明於遠,正遇上他向我這邊來。
他看看我,微笑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我凝望著他,凝望著這張由於一夜未眠而略顯蒼白的面容,只覺得有好多話要說,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他的指尖在我眉眼間流連,又輕劃過我的臉,一路緩緩而下。
我怔怔地看著他,冒冒失失開口:“明於遠,你放心……”
他眼神一濃,手指停留在我的唇邊。
“簡非——”這低低的一聲,令我心微顫。
沉默裡,只聽到風拂過耳邊的細細的聲響。
清晨的風,帶著幾分秋意,輕輕涼上我的心。
“記住,傻小子,別再冒任何風險。”他微笑關照,低沉、磁性的聲音,已是恢復了正常。
我也笑道:“放心放心,到是你,要小心了。”
“哦?”他斜睨我。
我朝他眨眨眼:“十天後,你的麻煩就要來啦。”
他哈哈大笑,忽又收聲,在我耳邊:“歡迎之至。”
十天。
第一天,我與宋言之、喬楠清到青江江堤。
我問俞世南,這兒有沒有粘土,得之有時,我吩咐他去準備一百斤。
我提議上山,理由是尋找修築青江堤壩所需的用料。
喬楠清表示要留下來,但我堅持要他同行。
許是阿玉走前說過什麼,喬楠清品階雖比我高,但還是與我們一同進了山。
找俞世南要了嚮導,幾個挑夫,在茫茫深山裡轉了兩天,終於找到了石灰石。
挑夫挑了,下山。
找人連夜將這些石頭粉碎,要求越碎越好,最後碎得像麵粉。
第四天,找來磚窯工、火爐工,砌成立窯。
……
第六天,當一堆灰不溜秋的灰末狀物體放在宋言之、喬清楠面前時,他們疑惑的看著我。
我笑道:“這個,可稱之磚石粘合劑,也可以稱之水泥。”
他們聽得如墜雲霧。
我笑著在俞世南後衙做了一個試驗。
找來幾個磚瓦工,將調溼的水泥均勻地塗抹在地面,吩咐在未乾之前,不許踩踏云云;幹了之後,如何澆水,一一交待清楚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
找了紙筆,請來喬楠清,對他講起自己的設想。
喬楠清初時微有些分神,可是聽著聽著,越來越有精神。
我們互相討論、質疑,這一說,直到午夜。
在何太醫第一百次的催促下,喬楠清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何太醫邊檢視我背後的傷,邊說:“一連這幾天,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休息不好,傷就難好。”
我一聽,到緊張起來:“何太醫,我背後有沒有留下疤痕?”
他笑起來:“原來你是在意的?沒聽你問,還以為你根本不在乎。放心,潔白如玉,光滑如玉……”
他到打趣起我來了。
我說:“何太醫,你能不能對皇上說我還沒有好得徹底,讓他寬限幾天?”
何太醫察看著我的手,微笑道:“你身上的疤痕其實五天前就已經脫痂……”
哦?
我嘆口氣:“何太醫,是我貪心,令你為難了。感謝你為我爭取了五天的時間。”
第七天,宋言之、喬楠清知道了什麼叫水泥地。知道了水泥的粘合能力。
最後,向俞世南辭行。
我問俞世南:“前幾天,請俞知府頒令招河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