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沒見到我怎麼解決那隻苦無鳥?”
秦成元終於說:“好吧,我去左邊,你……千萬小心。”話裡仍然是充滿不捨與擔心。
魏紫棠忍不住覺得秦成元有受虐體質,怎麼護法大人這麼不待見他,態度這麼惡劣,他也能情根深種?
漸漸也能看見了,面前是綠色的樹,山石嶙峋的山崗,坑坑窪窪的亂草叢,還有遠處的大海蔚藍的海水靜止無波。陽光從頭頂照下,有些刺眼,魏紫棠忍不住想眯眼睛,卻發現自己好像隔著什麼,控制不了身體,神識剛一起念,就覺得有點難受,彷彿碰撞了什麼銅牆鐵壁。
“別動。”這次是潘旃的聲音,在她的識海中說。“止念。”
冷清如水的聲音幾乎是溫和的,和剛才那種冷硬不耐煩彷彿不是同一個人,很悅耳,音質本身就有著一種清越的美,聲音裡自然溢位的平靜的自信,令人聽後就會覺得只要聽他的話去做,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真動聽,魏紫棠心底彷彿有根弦被這聲音輕輕撥動了一下。
以前,在職場,她曾經認識過兩三個人有這樣平靜自信極具說服力的聲音,他或她無一不是有著非常傑出的天分,光輝的求學和就職經歷,卻又經歷過不少困難和挫折,不再那麼浮於淺表地急功近利,而且還有著敏銳善體卻又寬和強韌的心靈,人生觀很堅定,善惡判斷自成體系,能夠靜下心來看書也敢於去思考人生的人。
魏紫棠很喜歡這樣的人。
這一瞬間,魏紫棠突然覺得自己對潘旃可能還是有偏見的。
她一直覺得潘旃是一個天賦過於好,經歷過於順利,過於輕鬆站到了眾人之上,以至於眼中只有自己,其餘人於他都如草芥的男人。
這種男人,只可遠觀不可接近,愛上這種男人的女人,簡直是自尋死路。
後來相處久了,才漸漸發現他並不如想象中難以接近,他的心腸也比想象中好些。還會因為之前的奪舍,隱隱對自己有些負疚,甚至很多時候都遷就著自己,她也就很自然同他隨意起來。
這種隨意其實是刻意的,是留著底牌,留著防備的,是用這種隨意來試探他對自己的底線,拉近和他的距離,就像與男同事恰到好處的打情罵俏。
那種打情罵俏不過是一種氣氛調劑,在這種調劑下,一切會更加融洽,也更容易說話。
用這種方式讓他和自己更加親近,因為自己很弱,他很強,這是本能的攀附行為。這種本能,很功利,可是卻根本不是有意識去這麼做,甚至從來不需要深思,很自然就這樣做了。
她對他實則從來是不認同的,對她來說,他是個太過高傲,手段太狠辣,把別人看得太輕的男人,這種男人很危險,靠近他容易受傷。
現在,驀然之間,卻突然有什麼東西讓魏紫棠覺得他可能還有自己不曾發現的一些方面,迫使她用一種很正面的眼光去探究他直面他。
他是否也曾年少彷徨?是否也曾經在該心狠的時候心一軟吃了虧?是否也曾經苦惱“來如流水兮去如風,不知何所來兮何所終”?是否曾暗地裡百般努力只為得到恩師一句誇獎?是不是也經歷過說一句話事後懊悔該說得再重些或輕些,好久才終於能輕重隨心收放自如?
有沒有過某一次在荒山野嶺受了傷,痛得無法忍受對自己說,我假裝那裡不存在好了,就不會痛了。
被師父下了禁制,只有元嬰脫逃,輾轉來到現代,那五百年間,寄居在黃花梨木中,曾經是怎樣的心情?
這種感覺難以明說,彷彿蝸牛的觸角從心底輕柔地掃過,又如某一個午後的某一束陽光,悄然照過某張原木桌表面的劃痕,毫無理由地,讓人心念暗動,心生惘然。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莫名,對另一個人的改觀就僅僅因為一句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