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偶爾也能接觸到銷售,他們或者是來實驗室推銷產品的,小件的如一次性手套,大件的如通風櫥等等,往往說的頭頭是道,為科研人員著想。然而,當年的楊銳並無產品購買的許可權,他的經費充其量就是買點辦公用品,順便打車而已。
創業以後,給楊銳推銷教學用品,尤其是教材的更多了,那段時間,楊銳幾乎每天都能見到新的輔導書,令人驚詫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多題。然而,創業人的思維和打工者的思維是不同的,每天看著錢在流的日子裡,楊銳選擇產品的原則,從來都不是銷售人員的熱情和話術。
而在這個寧靜的早晨,楊銳卻不擔心銷售的熱情與話術了。
“我就不客氣了。”楊銳確實餓了,從小陳手裡拿過油條豆漿,又還給他五毛錢,道:“心意我領了,錢你收著,剩下的算跑腿費。”
“不行不行。”小陳的手像是被燙了似的,連忙收回去了。
“別在這裡給我推來讓去的,讓你拿著就拿著。”楊銳命令式的語氣,免得變成搶著給錢的表演者。
小陳看楊銳已經開啟袋子,咬住了油條,只得遲疑的將錢收起來,然後笑問:“您怎麼就猜到是拐角的早餐鋪賣的?我好像也沒看出啥區別。”
“他們家的油用的久。”
“啊?”
楊銳坐在馬路牙子跟前,吃著油條,喝著豆漿,滿足的笑道:“油條這個東西,不能用新油做,新油做出來的沒滋味,就得用老油。現在好多國營鋪子都是當天用的油,中午下午就用出去了,不像是私營的鋪子,他們的油沒處去,就一遍遍的用,少了再添,和雞湯一樣,炸出來的油條就好吃。”
喝了口豆漿,楊銳又道:“吃慣了老油做的油條,再吃新油做的油條就吃不慣了……”
小陳覺得楊銳在暗示什麼,但他開動腦筋使勁的想,也沒想明白楊銳在暗示什麼。
“吃完了,多謝你了。”楊銳將袋子一卷,丟垃圾桶裡,笑笑就走。
小陳急了,難道就此白來一趟?
要聊天,他也不知道該聊什麼,再次開動腦筋,他又緊追兩步,小聲說:“楊先生,我們所的客戶,有人想出售郵票,您有興趣嗎?”
“什麼郵票?”
“應該是挺稀有的。”這才幾天的功夫啊,小陳根本就沒接觸過集郵者,只能相信自家分理處的主任能找來這麼一個人類。
楊銳琢磨了一下,說:“你得先告訴我有什麼郵票,再看價格決定。”
80年代的郵市是一片火熱,賺錢的人極多,但也不是入場就能賺錢的。和股市類似,在這個市場裡,看起來最賺錢的往往是新郵,買來就賣,轉眼間就能有20%以上的利潤,做短線也彷彿是一夜暴富的手段,許多人就從幾百塊的資本,一步步的玩到了上萬塊。
但是,做短線的壓力和風險同樣巨大,也不符合楊銳的時間分配,所以,他都是買一些能夠長期升值的郵票,準備等過上幾年,郵市最熱的時候,一股腦的丟擲去。
不過,最安全的郵票始終是熱門且稀缺的品種,比如猴票或者全國山河一片紅那樣,升值多而潛力大,出售也容易,北京的郵市已經很發達了,但在84年,想大宗購入亦不容易,有介紹來的收集一些,倒也不耽擱時間。
小陳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回去給主任說了。
主任卻是連聲稱讚,又在接下來的晚會說:“小陳同志的表現非常好,主動、積極,效果突出……”
郝玉不服氣,這原本是她的客戶,雖然沒有抓住,也不願意別人因此而受讚賞。她又年輕漂亮,從來是想說什麼說什麼,故意道:“咱們現在答應了楊銳要出售郵票給他,還得是稀有的郵票,咱們是銀行,又不是郵局,哪有郵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