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不是說她那幅舊作有中西方畫法的結合嗎?的確,現在是有不少年輕中國畫家在發展這方面的路子。但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畫成的。要將中西方精髓結合起來,需要一條漫長走向成熟的路子。蔓蔓自己對自己的畫是再瞭解不過的,舊作《採桑陌上滄》,採用的畫法或許嘗試了創新,但是其筆鋒是相當幼稚和青澀的。她蔓蔓既然都一路在往前走,從未止步過,如今在這方面肯定有更多的認識。今天,她就是要在此基礎上,以無論規模、畫法、構思、成熟度等方面,一舉擊敗以前的自己。
眾人聽了她這說法,表情各異。
“那你這是要畫什麼?”陸老頭問。
陸司令和姚書記,卻都是迫不及待地揭開上面那層絹,觀察底下做襯底的素描稿。以素描稿上的初步輪廓他們足以判定,是足以令他們大吃一驚。
姚書記笑了起來,笑的和自己兩兒子一樣風度翩翩,風流俊美,誇道:“囡囡這是要畫百子圖啊。”
百子圖,一百個小孩子。這可是個大工程。不僅如此,光是聽這個名字,都能聽出其龐大的氣勢和精細的工藝,可以讓所有人為之振奮,對此抱了更大的期待。
為了支援女兒畫出鉅作,陸夫人決定,在女兒作畫這段時間,照顧兩個寶貝的活兒她和其他家裡人全包了,不讓外孫子外孫女打擾女兒畫畫。不過,對姥姥這個決定,兩個寶貝似乎是並不喜歡的樣子。
兩個混世魔王,一直在大人懷裡掙扎著,小眼珠子往媽媽的畫作上直勾勾地瞧著,說什麼都捨不得離開。或許,小腦袋瓜,暫時無法理解藝術瑰寶的精深含義。然而,這不代表他們憑著一種小孩子的直覺,去喜歡某一樣東西。
蔓蔓一直覺得,真正美的東西,不是故作高深,而是像花兒一樣,誰看見都能發自內心的喜歡和讚美。因著這個想法,她倒是鼓勵起自己兩個娃,在旁邊看著她作畫。
有個藝術家的媽就是好。姚夫人見了都感慨。自小能在家裡培育起孩子的文化素質和藝術細胞,不是普通家庭能辦到的。
於是兩個小寶的小床,緊挨在媽媽的畫作旁邊,能隨時看到他們媽媽作畫。他們的小嘴微微張著,小指頭摸到了嘴唇邊,眼睛專注地望著媽媽和畫的方向,露出兩幅嚴肅思考的形態,活像兩個小專家。
姚書記見到兩個小寶都自居為高階評委的模樣兒,笑了,對陸司令陸夫人說:“看來你們家真有藝術細胞遺傳。”
陸司令先看向自己的爸陸老頭:陸家有過藝術家出身的人嗎?
陸老頭細緻地思摸了好一陣子,搖搖頭,擺擺手。
陸夫人更納悶了,自己孃家,楊家,從未聽說有哪個是名藝術家這回事。說起來,她女兒蔓蔓的藝術細胞從哪裡來的,真是值得一想。
蔓蔓開始大作,這一畫,去掉將近兩週的時間,並且未算上裝裱的日程。眾人見她一遍又一遍,沒有不耐煩地暈染上色,勾勒畫線,因為精細的工筆畫,過程中,需得不停地灑水,刷加上膠礬水。工序十分複雜。不懂的外行人看著,都得為她捏一把冷汗。
在這一過程中,蔓蔓可以說是夜以繼日的作畫。明明是冬天未過,她卻常常滿身是汗。蔣衍每次回到家,就要過來幫她,稍微幫她刷點膠礬水,洗洗畫筆,調調顏料,都是幫上了她不少的忙。
不懂畫畫的君爺,是沒法插上手的,在門口佇立,望著他們小兩口婦唱夫隨的模樣兒,內心裡深深有種感覺:緣分,真是什麼都擋不住的。
小西西看著爸爸媽媽畫畫津津有味。小南南則把小腦袋瓜忽然轉了回來,烏亮,宛若夜空裡最美那顆晨星的小眼珠子,直直地與君爺的眼對上。
君爺見著她一雙小眼皮忽然朝自己眨了眨,好像能看穿他的心事似的,令他不禁都板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