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這些許的心思都無所遁形,難道,她真的太過淺薄了麼?
即便,心裡,微微地還是不捨,然,她偏是要掩飾過去。
他聽她又拿著虛禮相待,唇邊的笑意略略斂去:
“早些安置。”
說完這句話,旋即轉身,往殿外行去。
雪色的紗幔落下,殿內,又恢復清冷。
他,真的走了。
她驀地眸華望去,只看到殿門再次關啟。
隔去了殿外的寒冷。
然,殿內的溫暖,少了他,終只虛浮地在表面,再進不得她的心。
但,今晚,不論怎樣,她都是不能主動開口留他的。
即便,現在見銀啻蒼是不妥的,可,她若不見他,她的心裡終究難安。
這份難安不僅僅關於期滿,更關於,腹中的胎兒。
她深深吸進一口氣,輕喚:
“來人,將這些撤了吧。”
進殿的,是離秋和燕兒、蜜恬三人,她們將桌上的菜式收拾了,夕顏吩咐道:
“離秋,這幾日,你照顧著我,也辛苦了,今晚,不用再當夜值。”
“諾。”離秋應道。
這樣,當得夜值的近身宮人,今晚,就唯有蘅月一人。
可,心下,不知為何,總覺得是忐忑不安的。
這份不安,隨著更漏聲響去,愈來愈濃。。。。。。
鸞鳳宮。
縱李公公申時就傳來了口諭過來,說皇上不會來用膳,陳錦依舊準備了從天巽宮司膳太監口中探聽得知的軒轅聿喜歡的菜式。
只是,看著菜式即便用暖兜溫著,都逐漸冷下去,她眼底先前的光華亦一併暗去。
她就坐在桌旁,身上著的,是最珍貴的金絲蟬衣,輕若羽翼,又薄透得襯得*玉骨隱隱若現。
這樣的她,難道不美嗎?
起身,在落地的金鳳銅鏡前,她再次端詳了一下身姿。
纖腰一握,輕盈得仿似不禁風吹般地。
司徒的教誨猶在耳,軒轅聿素喜的,都是纖瘦的女子,眼見著夕顏因六個月身孕,再不復嬛腰楚楚,六宮中,能媲得上她陳錦美貌,也不過是那早失寵的新藺姝罷了。
失寵的,在想得寵,很難。
她呢?
沒有得過君心,意味著,終能有轉折。
縱然,他曾讓她跪在天巽宮正殿外時,不帶任何憐惜,知道太后赦免,她方能帶著膝上的傷痛狼狽的回宮。
可,又能怎樣呢?
她是皇后,每個月,不用他翻牌,月半這一日,唯有她,才能伴於他身邊。
祖制如此,他不得不遵。
這,就夠了。
只要每月這一次的機會,她不相信,自己邀不來他的心。
因為,這大半月,他雖不曾翻牌,獨陪在醉妃身旁,可,畢竟,醉妃現在身子愈重,根本不能承恩。
哪怕,醉妃在他心裡有著些許位置,但,她更相信,君恩涼薄。
即便涼薄,確是她不得不去爭,不得不去要的。
因為,她想,或許,在權勢之外,如果,能愛上給她這份權利的那人,也是好的罷。
而,她相信,也唯有她,是最配他的那一人的。
無論心智,或者其它,她,最配他。
她斂迴心神,聽到,遠遠地,有御輦行來的聲音,接著,是太監尖利的聲音,一路疊聲地傳進來。
婷婷會意地取來羅裳替她披於蟬衣外面,一切整理停當,她聞到,空氣裡,龍*香氣愈濃。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她跪叩於地,這一跪,膝蓋是疼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