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推移,慢慢地增加。
後來,他似乎和她聊了很多,也似乎,沒有聊幾句。
她記不清那晚聊天的細節,不是源於她的漠視,相反,她的心,隨著每一次,他和她共同踏出一步,隨著每一次,他和她心有靈犀地說出相同的話,會莫名的砰然而跳,隨後,就會頭腦短暫的發懵。
或許,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她看到丫鬟不停朝她比手勢,知道,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她出府僅有兩個時辰。
相對於朝中迂腐的臣子,父親不會限制她出府,可每次,都只有兩個時辰。
今晚,也不能例外。
剩下的一個時辰,她本來準備去襄王府,陪不能出府的好友納蘭夕顏,順便和她講述燈市的趣聞。
畢竟,聽父親提起,夕顏麻煩就要遠嫁夜國,此一去,相見無期。而她也將在二日後,入宮選秀。
所以,今晚,或許,是除去選秀當日,她們二人最後一次見面了。
她的步子有些躊躇,她知道,他瞧出了這份躊躇,但,她,不要他瞧出。
為了掩飾,她只把目光落在離她最近的一個琳琅滿目的攤位上,這是一個售賣首飾的攤位,賣的,都是民間別致卻不昂貴的首飾。而她本無意流連的目光,卻在剎那凝注與一支晶瑩剔透的簪花,正是一支夕顏花簪。
她想起了夕顏,這,確實很配夕顏,不是嗎?
甫這麼想時,他卻把那支簪花拿起,付了銀子,遞給她。
她有些驚訝,這份驚訝隨著他說出的話,只讓她明白了,什麼叫做心悸。
她的手要結果簪花時,是*的,指尖和他的項觸時,她能覺到,他的溫暖。
不過須臾,觸到的同時,他卻收回了簪花。
隨後,他說,一直戴著這枝簪花,不論你是誰,我都會找到你。
順著這句話,他手勢輕柔,把這枝簪花別到她的髮髻上。
這一晚,他不曾問過她的名字,一如,她也沒有問。
本就是一場萍水相逢的邂逅,因著這枚簪花的簪上,有些什麼,卻終究是變了。
他應該是家世殷厚人家的公子,他的談吐,以及做工考究的絳紫袍衫,都再再告訴她這一點。
可,這些,有用嘛?
沒有用!
她是尚書的千金,入宮選秀,成為帝王的女人,是她唯一的命運。
突然之間,燈海的璀璨在這一瞬間都變得暗淡起來。
他的身影消逝在燈海的彼端,再看不到。
惟有留在她髮髻的花簪,代表了,她遇到過他。
然,轉過身,當這句話,她再次聽到時,已是一場陰差陽錯。
現在,她又看到這份明亮,點燃她心底深處的明亮。
沒有戴面具,他,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眼前。
她不知道,是怎麼樣撲進他的懷裡,哪怕藉著酒醉,就容許她這一次放縱吧。
三年了,不算太短的日子。
她還是做不到忘記最初讓她沉寂的心悸動的那一晚。
還是做不到忘記那場臨別餞行酒宴的心痛。
鳳徊心,鳳徊心,她的心,其實只為他而徊。
他的手,終於也攬住了她,她的淚,浸溼了那絳紫的袍子,只濡出一片深黝的色澤。
然,哪怕哭泣,都不能大聲,僅能哽咽在喉口。
這三年的宮廷生涯,原來,她唯一學會的,就是再怎麼面對傾訛,都不能肆意的流淚。
久而久之,能流淚,都是種奢侈。
不過一場沉默的流淚,不過一場短暫的相擁。
隨著梨雪在外面呼喚她的聲音響起,她不得不撒開擁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