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張仲,都無可奈何的定數。
軒轅聿接過藥,就著茶不一飲而下。
哪怕這藥帶著另外的毒性,但,唯今之計,除了這藥外,再無其他控制法子。
赤魈丸,不過是赤魈丸。
“皇上還在為夜國的事憂心?”
“是。”軒轅聿並不否定。
夜國的使臣,不日即將抵達暮方庵,徹查這件事,而他知道,這分徹查,或許才是最大的危機。
但,現在,他先要消除夕顏身上的危機:“師傅,從今日起,由你一併負責周昭儀的胎兒。”
“嗯。”
“那些藥,朕會直接放到你開的方子裡。”
張仲皺了一下眉,為醫者,卻要讓自己開的湯藥,變成另外一種意味,這對他來說,是難熬的。
也從那日開始,周昭儀和夕顏同用膳點,並由張仲一併保胎。
周昭儀雖懷了六個月的身孕,但,感恩夕容她住於偏殿,每日裡與夕顏相陪時,照拂得反比自己都要當心。
這樣祥和一派的氛圍,不過三日,卻起了風雲突變。
初四傍晚,軒轅聿尤在議政殿後批閱奏摺時,李公公匆忙奔進,聲音驚慌失措:“皇上,娘娘怕是要生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夜國,寒宸宮。
正月初二,子時。
書案後,一襲煙水藍的身影,仍是坐在那,未曾就寢。
百里南的手中,是一封今日晚膳後方呈上的函文,函文封啟處加蓋了巽國的鳳印璽章。
裡面的內容,他是沒有料到的,卻也是永不會忘的……
‘慕煙、蔡太醫,罹難於暮方庵的大火中。’
閉上眼睛,他將函文放回几案,手中空落如也的剎那,終是第一次,不可遏制的瑟瑟發抖起來。
“君上,您還好麼?”紫奴擔憂地奉著一杯香茗於百里南身側。
百里南沒有說話,只放下函文,伸手從紫奴手中接過香茗。
揭開蓋子,甫泯了一口,手,平穩如初。
只要握住些許什麼,不空落,才不會那樣的發抖。
是的,他本來讓蔡太醫隨行照顧慕湮,表面看上去,是渥大的恩寵,實則,恰是暗中佈下慢性之毒,只等除夕過後,巽宮裡定會設下家宴,屆時,再將這毒引發。
縱然,鳳夫人為巽國和親公主,但,畢竟,已是他夜帝的夫人,那麼,帝國鳳夫人斃命於巽國,兩國的關係定能由和轉危。
這,就是他要的。
不需再忌憚於昔日兩國的交好相惜。
這麼多年,他真正想要的,始終,是更多的疆土。
此刻,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巽國雖滅斟國,國力必然是受了影響,哪怕收編斟國的殘兵,卻不足以抵去這影響。
現在巽國需要的是休養生息,然,在這休養生息間,往往,是成全另一國霸業的最好時機。
可,如今呢?
慕湮死了。
雖不是死於他最初的安排,並且,這一死,於他的部署,並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但,為什麼,他的心卻是窒悶了一下,瞬間,柔軟疼痛呢?
原來,他,還是在乎的。
原來,他,或許真到臨了,未必是忍心讓她去死的。
猶記起,慕湮初聯姻夜國,那半壁九龍玉佩,讓他不得不遵著父皇的旨意對慕湮溫柔有加。
哪怕,他根本進不得她的心,偏是要做出溫柔的樣子。
三年,不算短的時間,這些許的溫柔,隨著時間的流逝,終分不清,真的假的區別。
其實,有時候,當真的事,未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