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了口。
“當然能吃。”
說完這句,他只把這湯灌進喉裡,再不多言。
她把狗尾草放到他的袖邊,起身,走向屬於她的那處,絲帕上,猶是那個咬了一口的果子,她撿起那個果子,繼續,一口一口地把它吃完。
她真的餓了,所以很快就把那果子吃完。甫吃完,她的臉邊伸出一雙大手,裡面,赫然是兩個一樣的果子:
她才要伸手去接,那雙手突然把她的手一併握在了手心。
她一驚,握住她手的力度,卻絲毫不容她退卻。
其實,她本就再無路可退。
所以,不退,就不退吧。
她沒有掙扎,亦沒有去望那雙手的主人,神態安然:
“皇上,您不放手,臣妾怎麼接這果子呢?”
只有他,讓她沒有任何後路可退。
惟有他!
他鬆開手,她的手內他的緊握,現出些許的紅色印子,她平靜的拿起兩個果子,離開他的手:
“謝皇上恩典。”
依舊循著規矩,沒有絲毫的分差。
他能覺到手心的涼意,是來自於她已經抽離的手。
什麼時候,他能把她冰冷的部分,一併地再次溫暖呢?
他凝著她,她只是拿起一個果子,慢慢地咬著,她的臉蒼白瘦削,再無初進宮時的圓潤,縱憑添了靈秀之氣,可,這,又怎是他想要的呢?
難道,他真的不如那一人嗎?
哪怕,那一人,現在不過是往過之君,卻終得了她的心。
一見鍾情,他從來不信,可,現在,她和那人,除了一見鍾情之外,他找不到其它理由來讓自己面對這一切。
夕顏知道他起身離去,咬著果子的動作也逐漸慢了下來。
她沒有去瞧他離去的背影,因為,她知道,這一輩子,她註定,都再逃不走註定的命數。
小腹隨著這一念,有些許的疼痛。
既然他說這果子的作用一如艾草,她選擇相信。
更快地把果子吃了下去,驕陽的灼熱已撕開晨曦的薄霧,炙烤得讓人難耐起來。
當這份灼熱的陽光,照到銀啻蒼的臉上時,他已把果殼內的魚湯喝完,哪怕,他沒有一點食慾,卻依舊喝得很乾淨。
他很少有食慾。
似乎,從來不會覺得餓。
也似乎,沒有任何食物能挑起他的食慾。
除了,母親在小時候給他做過的銀絲糕之外,再沒有東西,能再讓他有一點點的食慾。
母親,很遙遠的一個名詞。
遙遠到,他都快記不清,母親的樣子了。
只記得,那些呻吟聲,不分晝夜地響起,讓他覺得無法忍受。
他討厭聽那些呻吟聲,很討厭,很討厭!
所以,在他成為君王后的很多年裡,美姬在他身下婉轉承恩時,他是不容許她們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一點點都不許。
他記不清,有多少忘記這條規矩的美姬,在呻吟的下一瞬間,變成冰冷的屍體時,那些血,和記憶深處的血融會在一起,除了讓他更加暴戾之外。
再無其他。
他不容許任何人挑戰他的底限,試圖挑戰的,除了死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去處。
對於一個已死的人,做過的一切,才值寬恕。
他放下果殼,起身,走出火堆,朝那片湖泊走去,邊走,邊脫下銀灰的紗袍。
他喜歡水,乾淨的水,能滌盡所有的醜陋和髒汙。
他就這樣走進湖泊裡,旁若無人的浸泡起來。
夕顏覺到面前一堵黑影擋住所有視線時,甫抬起臉,竟是軒